沈鹭清并不是一个睡得深沉之人,常常是一有点动静便瞪大了眼睛,绷紧了神经醒来。不过此次,她伤得重,倒真的睡的沉了些。
清晨阳光不艳,却仍有叫人起床的魔力。
她于床榻上睁眼,想要动动身体,却发现全身各个部位像是被人拆下重新装回了一般,又僵又痛,动不得。
眼前的景象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自己的房间,紧张的心松驰了几分。
床旁边的桌椅上,仓庚趴着,睡得安稳。他一身黑衣未换,定是照顾了自己一整夜。
想到此处,沈鹭清心里也柔软了些,她不愿惊醒他,试图自己起身。
然而仓庚是何等机敏的人,沈鹭清这边才弄出了点小声响,他便立刻从自己的臂弯中抬头。
看到床上的人有了生气,他大喜,“欧乌。”
沈鹭清费劲地扯了个笑容,“我没事。”
仓庚长腿一跨,凑到床前,命令道:“不许动,老实躺下。”
沈鹭清一愣,然后乖乖地缩回了被窝,她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此刻她弱他强,应该听话。
“我弟弟呢?”
仓庚就知道,她最宝贝的就是那个弟弟了,实话实说:“被人劫走了。”
身下的被子被她牢牢攥在手里,才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你可知是谁?”
“我偷听到,是你叔叔沈肃。”
听到沈肃两个字,她的呼吸都放缓了,彻底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叔叔既然已经将沈禄泽接走,想必已经做好了准备,弟弟终于可以,自由了。
与她相处这么多年,仓庚还从未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
沈鹭清的笑容发自内心,她的弟弟有了自由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她本就是明媚之人,受世事蹉跎,越长大越面无表情,如今听到这等好消息,她灿烂的笑容像是重回了旧时时光。仓庚瞧着,不由得也随她一起笑。
“昨日,大人将我召了去,给了我弓箭,命令我定要拦住你。他本是想瞒住你的,不料你这么。”仓庚思索了一下用于,“这么不要命。”
申也为何要给他弓箭,沈鹭清是猜得到原因的。无非就是料定她一定会夺过他的箭,然后针锋相对。以她的箭术,不会失手,仓庚不死也伤。
是申也惯用的挑拨离间。
沈鹭清想到此处,伸出手握住了仓庚的手,望着他一脸胡茬,眼底通红的邋遢样,她柔声说道:“这一掌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再自责。”
仓庚摇头,“我做不到。”
沈鹭清苍白地笑了笑,“你总是这个样子,容易放过别人却不轻易放过自己,所以活得太累。”
仓庚一愣。
竟是这般吗?他自己倒是从未发觉。
“你如今伤了申也,他不是什么宽厚之人,此仇必报。”仓庚眼中凝了一层浓浓的担忧神色。“你有何打算?”
说到此处,沈鹭清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虽然我弟弟顺利脱身了,但他种在我体内的毒药仍是无解,一时半会逃不掉。”
申也的死士都要服下一种毒,靠申也给的药压制毒性。若是长时间没有吃药,便是毒发身亡。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目前躲在金府里,此次任务又极为重要,他短期内不会找我麻烦。”沈鹭清看向窗外,幽幽叹道:“我怀疑,父亲的死和皇室有牵连,不查出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仓庚知道她性子倔,也不多劝,只是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若是有难,定要来找我。”
阳光偏移了几分,斜斜照亮了整间屋子。
“我该走了。”沈鹭清说着,作势起身,“维鸠一人在金府里,不好应付。”
这一次,仓庚并未出言阻拦,她有任务在身,耽搁不起。但他执意要送她进金府。虽说那金府守卫重重,但是靠着沈鹭清对金府守卫换班时间的了如指掌,二人如入无人之地,一路顺利到了云知雨偏僻的小院子。
守了一夜的云知雨见沈鹭清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却见她满脸苍白,全身无力,半倚靠在身旁的男子身上。
她大惊失色,“怎么才去了一夜就变成了这样!”
沈鹭清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云知雨压下心中满腹疑问,扶着她躺到了床上。
仓庚将药药方都交与云知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云知雨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知道现在沈鹭清现在最需要的是修养,因而并不出声打扰,准备去厨房做点吃食等沈鹭清醒了给她吃。
却不料,半途遇到了金锡予身边的书童。
那书童悄悄拦住了云知雨,小声说道:“夫人,上次少爷对您做的糕点十分满意,今日他在府内,您可以。”
他后面的话没有多说,云知雨会意,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悄悄塞了过去,“多谢了。”
云知雨长袖善舞,出手大方,跟这金府里的丫鬟小厮处的愉快。下人们以为她不过是个一心想要得少爷青睐的小妾,因而会卖些少爷的消息给她。
银子到手,书童眉眼一弯,“到时候您也不必亲自来送,遣身边的欧乌姐姐来便是了,有我在,保她来去顺畅。”
“如此,便是多谢了。”云知雨盈盈一笑。
已是饷午。
云知雨试图喂沈鹭清进食,被后者断言拒绝。
“我又不是手断了,可以自己吃。”
云知雨却将手中的碗举高,不让沈鹭清够到,争辩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