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玄幻奇幻>阅胥>第二十七章 落雨

褚阅想起曾经瞧过的话本子,那小说写的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将军和一位超脱世俗的女道长之间的爱恨故事。不知为何,她当初在看那书时总觉得褚言的脾气与书中那位女道长有几分相似。像,却又并不十分相像,虽都是性子冷淡,像是能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可褚言并没有那女道长那般冷漠自傲,也没有那般杀伐狠厉。在那书中的故事里,将军与女道长相互利用,直到后来那将军贪欲日重,二人之间渐渐由原本的两厢情愿变得越来越纠缠不清,而那女道长也被凡俗浸染,最后像是一只被折断羽翅的仙鹤,被已封王侯的将军死死圈养在身边。

彼时褚阅并不喜欢这个故事,即便那文章将二人之间早期两心相依时的趣事写得绘声绘色,但她还是不愿接受后面,以至于整本书还没看完就被她扬手扔进了火盆里。现在想想,万一那翟王日后也会像书中的男角一样,贪恋权谋却又舍不下身边人,最后被贪欲反噬,而褚言又不像那女道长一样是个身后无忧的方外之人,势必会牵扯到许多外人。

她倒不是怕褚家会受牵连,毕竟帝王家有变故天下难免不起风雨,她担心的是褚言的一腔真情会付诸东流。

即便她现在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怯生生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

褚阅这么想着,这几天再夜访啸云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拿这事来揶揄韩振,一会埋怨他做兄长的不靠谱,一会又担忧着阿言年少若是被那翟王骗了怎么办,一连两三夜,直吵得乌檀玄色见了她换不择路掉头就逃。

最后还是被忍无可忍的韩振拎着领子给扔了出来。

“好路坏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我从未逼迫过她半分。她喜欢那田安,难不成还要我去棒打鸳鸯么。”

如此,所谓饱暖思,闲来无事干,说的大抵便是现在的褚阅。

不过死缠了韩振数日,她总算是从他嘴里撬出来了自己想要听到的故事。

原来褚言与翟王业已相识多年,难怪从阿言入国子监的第二年开始正是那翟王频繁归京之时,褚阅默默算了算,彼时的褚言应是正当一十八的好年纪,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好景不长,褚阅只闲了没两日,很快便被赵氏以久病才艺生疏为由,整日关在书房中钻研棋书琴谱。

褚阅自然明白赵氏已经从王氏那听来了褚言升迁的消息,且定是也知道了褚言现在是褚慎的官长。赵氏现在怕是面上在一如既往地奉承王氏,背地里却希望“褚姵”能与褚言更加亲近,所以近来才会对自己逼迫得这么紧,虽然“褚姵”与褚言之间至多也只算半个棋友,但比起褚娴褚慎这些兄弟姐妹要更亲近一点,特别是在外人面前装疯卖傻的韩振总喜欢来找褚行作伴,不知是看中了褚行年纪小没有威胁,还是觉得赵氏、褚姵乃至整个漱雨苑都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褚阅在地府时得知褚言挑起褚家大事后,倒是也曾想过自己的身死是不是宁氏母子在背后动了手脚,但被老祖宗干脆否认,而可惜现在褚姵已经半只脚踏进了轮回,韩振到底有没有在自己背后侵吞褚家这些也已无从考证。

所以,借韩振的手行事并非不可,但对其人却不可尽信。

此外,凡事还是多瞒着褚言得好。

褚阅打定主意,叶怀南那边也没传来什么大动作,便也安了心老老实实做她的“褚姵”。

一晃几日过去,直至七月廿一这天,昌都这烈阳当天的炎热天气终于消散了几分,从丑时起天上便雷声大作,轰隆隆响了好一阵后终于洒下大雨。雨珠绵密,急敲慢捻断断续续落了几个时辰,直至天光昏沉而亮、日头被沉沉掩在乌云之下,雨势依旧丝毫没有见缓。

成串的雨滴敲打在房檐、窗棂上,奏出令人心安的宁静曲调,令本就贪睡懒觉的褚阅直睡得廊下积起片片水洼这才慢吞吞地起了,待樱草杏黄来侍奉着更衣洗漱时才知早已过了巳时。

“早上夫人已来过了,”黄铜镜前,樱草一面执了檀木梳轻轻打理着自家小姐那睡得乱糟糟的长发,一面颇为自得地邀功道,“看见姑娘睡着很是香甜像是很生气,得亏奴婢机灵,说您身子尚未大好,骤然变了天便受了些凉,就此蒙混过去,否则夫人这次指不定会怎么罚您呢。”

“幸好夫人急着去三夫人那一起抄佛经,急匆匆地就走了。”

褚阅正想好笑地夸了她,见一旁捧着衣衫兀自傻笑的杏黄还随声附和,到了嘴边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却又被咽下去了。

“我的好樱草,”嘴角勾起一抹坏心的笑,她抬手轻拍了拍少女正在撩起自己鬓角碎发的那只柔软小手,“按理说你救我一次,我应以身相许才是,你这般贴心,要么我与娘好好说说,把你迎娶进门算了。”

“放心,小姐我会待你好的,以后在这漱雨苑里,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必下夜也不必早起,多快活。”

樱草闻言打了个寒颤,干笑两声忙不迭从狼爪之下抽回手,“不了不了,奴婢挺喜欢晚睡早起的,精神。再说这女子和女子,总归······”

“本朝自继平年间起便已经可以男男女女自由婚配,这些年来也没少见女人和女人成亲的,你羞什么。”

说着,褚阅左右转了头看着镜中已逐渐梳妆齐整的自己,像是十分满意般摸了摸下唇,

“不不不不不,奴婢、奴婢何德何能,能嫁进侯府来,这这这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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