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方良,饶镌海,听罢嘴角一提,又乜了孙少卿一眼,显然这句话,对他们很是受用。只有章河皱眉默不作声,章河是乾元八十一年就伴在姬延身旁的,待得孙少卿入了门,他才正事入了门,资历也还算老,对宗门一些个歪风邪气一向是看不过眼。于是说道:“胡说,对兄长无礼,快快向你三师兄赔罪。”
饶镌海阴阳怪气的说道:“五师妹说的无错。有能者人必尊之,无能者人必辱之。”郑方良也道:“师尊从未教过他丝毫本事,也没有行过拜师礼。你说有三师弟,不合情不合理更不合法,哪来的三师弟?”饶镌海质问道:“他算什么东西,凭何与我等平起平坐。大师兄十岁便能熟练使出昆仑剑法三十六式中的前三十二式,我虽不才,蒙师尊不弃,也能使出二十八式。老四不用说,先天的藏仙眼,‘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两道练眼之法已经臻至大成,老五更不用说,娘胎里带出的阴时生人圣体。那么老四,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郑方良道:“镌海此言差矣,少卿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还听得出今儿个唱的《桃花扇》。”说罢众人一笑。
章河怒道:“你等这般胡说,就不怕日后师尊怪罪?”
郑方良道:“知道又如何,我等难道还说错了?再说了,谁会去告诉师尊?难道他还会没出息到这般地步,只会去师尊面前哭哭啼啼?”
孙少卿听得此番嘲讽不悲不怒,他只是起身行礼道:“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就走了出去。
今晚的夜色尚可,五月端阳,已经隐隐有些闷热。天上稍有一弯月牙在照着他,也仅仅只是照着他而已。十二年——也就是一纪——荧惑星都走了一轮儿了,他也就这么听着他们的讽刺过来了。可是,他能躲过十二年,躲过今天,还想躲一世么?他刚刚出了冲虚殿,一眼就望见了玉虚殿。
历来玉虚殿,每日早上便要点卯上早课,到了戌时,众人都散去了,如果晚上玉虚宫还点着灯,那师尊必然还在殿内打坐静心,有时候一连打坐几个月尚未可知。眼下玉虚殿还点着灯,只是店门外连个侍奉的弟子也没有。他改了方向,走了进去。
进了殿内,他看见今日行及笄礼暨拜师礼的一应礼具统统撤掉了,大殿空空无有闲人,唯独姬延在内打坐静心,只点了一盏孤灯,兀自燃烧着。孙少卿走近前来,感觉姬延似乎已经入定,他想行礼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拱手要唱喏却不敢出声,正犹豫之际,姬延开口了:“你来做什么,出去。”
孙少卿跪下俯首道:“请师尊教我道法。”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得一边计时的滴漏水滴轻轻地嘀嗒声。平时不在意,现在听起来竟然那么响亮。孙少卿哽咽一下道:“师尊若是怜我,便教愚生道法,如此才不辱没了师尊盛名。若是师尊不愿教我,愚生……”
“出去!”姬延打断了他,又一次叫他出去。
孙少卿充耳不闻,继续说:“愚生宁愿下山去了却残生,也不愿在此惶惶度日,不知日夜。”
说罢此话,姬延冷笑:“定是你那两个师兄又说你了?”
孙少卿这次没有答话,显然是默认了。姬延:“你不学更好。你就在山上过个太平日子,没必要来搅这趟浑水。”
孙少卿起身,盯着地板,轻轻道:“在山上何时太平过。”
姬延叹了口气:“倒也是。你既然上了山就难独善其身了。好了坐吧。”
孙少卿拱手谢礼,便拣了左手边第一个挨着姬延的位置坐了。这时他对面正好是滴漏,漏刻上的浮箭正好指到亥时。听雨阁上司钟的师兄将钟敲了十一下。已经是正亥时了,天也完全黑了。孙少卿听得殿角此起彼伏的蛐蛐声,表面上看着极为平静,实际上心里已经十分激动了。
姬延缓缓开口道:“我太乙玄门,主内修金丹,外修真气。兼以炼丹冶药,修行道法,刻画符箓等等。顷而道成,穴脉齐通。筑基凝丹,化出元神。寿元无尽以。”
孙少卿听得如痴如醉,他已经在脑海里构造出将来他修的金丹,炼出元神后是如何振救苍生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时姬延悠悠念道:“将欲养性,延命却期。审思后末,当虑其先。人所秉躯,体本一无。元精云布,因炁托初。阴阳为度,魂魄所居。阳神日魂,阴神月魄。魂之与魄,互为室宅。性主处内,立置鄞鄂。情主营外,筑垣城郭。城郭完全,人物乃安。爰斯之时,情和乾坤。乾动而直,炁布精流;坤静而翕,为道舍庐。刚施而退,柔化以滋。九还七返,八归六居。男白女赤,金火相拘。则水定火,五行之初。太乙玄门中我昆仑算是道门领袖。在其修炼一途较他宗走的远些。我宗道法有九字诀。九字者,乃‘隐、珠、沁、熙、寒、梁、章、珀、虚’也。”
孙少卿问道:“敢问这九个字,是否为我昆仑九峰各部。”
姬延点点头:“然也。”
孙少卿又问:“这九字都有些什么?”
姬延淡淡一笑:“你不用急,我一个一个讲给你听。隐字诀,请仙扶乩,阴阳算术,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
孙少卿:“那何谓珠字诀?”
姬延:“便是采阴补阳,烧制仙草,熔金打汞,用方炮制。此之谓珠字诀。”
少卿似乎不满此道:“修这等有何用?”
姬延笑道:“自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