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更夫敲过三下栈,刚关好门,腿就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若是让阿凉知道,还不定怎么唠叨呢。”杨言苦笑一声,挣扎着洗漱了一番,便爬上床,连外衣都没脱,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午时,直到萧景清将门擂得山响,就差找人来砸了,杨言才头重脚轻地爬起来。
“天宁兄,你……”门一开,乍见杨言白的像纸一样的脸,萧景清着实吓了一跳,忙扶着人进屋坐下,“怎么一晚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
杨言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答道:“好像昨晚吃得不大妥帖,起了好几次夜。”
“啊?大家吃的不都一样吗?怎么我们几个就没事呢?”萧景清很是疑惑。
杨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们练武之人的肚子都是怎么长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练武之人的身体本就强健些。”萧景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不要紧吧?要不给你请个大夫?”
杨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用不着,睡一天就好。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在城里逛逛吗?你们只管去吧。”
“哦。”萧景清怏怏地起了身,想了想,又坐了下来,“不行,你都这样了,我把你撇下还算什么朋友。我去跟陈兄说一声,留下来照顾你。”
“这怎么行?”杨言反对的话脱口就出,见萧景清面露异色,忙咳嗽了一声掩饰道,“若咱俩都不去,以陈兄的性子,哪里还好意思去呢?这一路你也看到他是个什么样子了,再不想法子开解开解,还不定怎么着呢。”
“可是……”萧景清显然面露犹豫。
“好了好了,不就多起了几次夜嘛,不要紧的。”
杨言好说歹说,总算把萧景清给劝动了。临了,萧景清还是特意嘱咐店家送了碗白粥上来,才放心出门。杨言吃了粥,倒头又睡,一觉醒来已是申时三刻,睁眼一看,一直奉命延后一日的阿凉不知从什么时候已守在了床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去看过秦悠然他们了?”杨言佯装没看见,接过阿凉端来的茶,喝了一口问道。她回客栈给阿凉留了记号。
阿凉心内一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看过了。秦香主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了。城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已经着人安排他们明后两天就离开。另外派了人送四儿回去,已经上路了。这丫头居然……”
见阿凉伸手,杨言将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好了,她虽有错,但你也别跟押送犯人似的,面上还是松快点。”
阿凉将茶盏放回桌上:“明白,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对了,先前阁主命属下找人查查那个叫冯蔓儿的,已经有信传回来了。”
“哦?”杨言来了兴致,“如何?”
阿凉冷笑一声:“阁主所料不错,这丫头果然有问题。咱们的人在洛阳城里查了个遍,压根就没人听说过冯家父女,这个冯蔓儿十九□□是个西贝货。不过我看她也不过是个推出来的卒子,后面只怕还有人。”
杨言嘴角一扬:“既如此,那就放手试试吧。”
阿凉心领神会,笑着应了。
于是,第二日早上,面白如鬼的人就从杨言换成冯蔓儿了。
顶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冯蔓儿不自然地笑了笑:“可能有点吃坏肚子,起了几次夜。”
萧景清一拍桌子:“这武昌城怎么搞的?怎么动不动就把人肚子吃坏了呢?”引来客栈内外好些本地人的侧目。
陈倚本说要请个大夫看看,冯蔓儿却坚称自己无事,甚至还顶着一张鬼脸跟他们出去登了一趟黄鹤楼。登高望远,江水滔滔,江风习习,众人俱是精神一振,冯蔓儿也颜色稍霁。然而好景不长,傍晚时分回到客栈后,冯蔓儿从自己房间梳洗一遍出来,一张小脸又白成了一张纸。陈倚一见就慌了,连大大咧咧的萧景清也觉得不对,偏冯蔓儿死咬着没事,说不过是白日吹了些风,躺躺就好。几人无法,只得草草用过晚饭,各自休息不提。
然而到了隔日早上,眼下一片浓重青影的冯蔓儿终于不再说没事了。
“陈大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动了我的东西,但又没丢什么……”
陈倚在云溪山庄被人刺杀过,对这类事尤为敏感,当下就认定有人盯上了蔓儿,当机立断道:“咱们现在就换一家客栈。”
萧景清和杨言面面相觑。
几人收拾了东西结了账便开始重新找地方住。然而挑来拣去,不是冯蔓儿欲言又止,就是陈倚皱眉,等最终选好时,已过了晌午了。新挑的客栈地方确实不错,临近一片富贵人家的宅院,便是巡夜的差役都比别处要多几轮,更遑论各家上夜的家丁了,是以陈倚十分满意。
“萧兄,李兄,对不住,耽误得大家连午饭都没好好吃。”陈倚很是不好意思。
萧景清正暗自为高了一倍的房钱牙疼,听人这么一说,忙开始打肿脸充胖子:“不妨事不妨事的,选定了觉得安全就好。总不过再有一两日就上路了。”
杨言在一旁也跟着十分虚情假意地点了点头,心内暗自冷笑。
所以,第二日早上,杨言毫不意外地发现冯蔓儿的黑眼圈一点都没消。
不等众人开口问,冯蔓儿就自己抢先解释道:“换了床,有些没睡好,真的。”
不知是否是猜到什么,陈倚的神色很快黯淡了下去。冯蔓儿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