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景清惊得一跳,忙问,“师……他之前在风离山庄不是还好好的吗?”
姚菁岚闻言便又呜呜放了声,哪里还说得出话。她本就容颜娇美,如今眼泪水珠子这般哀戚愁怨地往下掉,虽一双眼通红浮肿,倒更惹人怜,看在萧景清眼中,又是难受又是痛惜。然而他却不是个惯会说话的,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宽慰,笨手笨脚地哄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渐渐让姚菁岚止了声,抽抽搭搭地从风离山庄讲起。
说来那端木良也确不是个东西。明明是他暗算杨言在先,出了丑却反过来恨萧景清多管闲事,报复不了萧景清,就迁怒姚菁岚。姚菁岚虽感委屈,但想到他当众丢了脸,倒放下身段来百般安慰。谁知端木良不但没有无半分感念,借着养伤竟与上官斐的那个小妾又厮混在了一处,结果被姚菁岚撞了个正着。姚菁岚自小在青云山上也是万般宠爱,如何受得了这个委屈?两人当下便大吵了一架。
姚菁岚满脸哀戚:“怪就怪我当初有眼无珠。现在想来,当日你在扬州已经是百般暗示,我……我不但不信,还那般伤你……”
萧景清忙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那家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又是世家公子,别说是你,就连掌门师兄、师伯不也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吗?”说着,忽而想到了什么,忙问,“莫非师伯就是因此遭了端木良的毒手?”
姚菁岚忙摇头,有些艰难地答道:“杀舅舅的是……掌门师兄……”
“什么?!”萧景清如遭雷击,直接就叫出了声,“怎么可能?!”
“是我亲眼所见,舅舅被掌门师兄一剑捅了个对穿,哪还有命啊!”姚菁岚一想起当日所见,不禁又惊又怕,跟着又抽泣了起来。
当日她跟端木良吵过后一气之下便跑去求舅舅玄宁子做主,谁知竟听见玄宁子与广云子在屋内争吵,而后就见广云子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掌门师兄同师伯很少意见相左的,他们这是怎么了?”萧景清极不理解。
姚菁岚摇了摇头:“我见他二人吵得激烈,又惊又怕,哪敢靠近?只在模模糊糊间听他们说‘汉王’什么的。”
“‘汉王’?”萧景清益发地糊涂了,“青云山就算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个江湖门派,虽说当年因祖师爷助□□起兵有功,被皇家封赏过,但那也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早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又怎么会突然为了朝廷上的事争吵以至于最后都动了手呢?”
姚菁岚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当天晚上掌门师兄就通知大家收拾东西离开。一路上舅舅与掌门师兄也就人前还如常,背着人时根本不说话。北上从洞庭湖下船的那一晚,我去找舅舅,结果在屋外又听见两人压低了声音争执。我本想进去劝解,可是心中实在害怕,刚要往窗户下躲,便从窗户缝里看见掌门师兄突然拔剑,猝不及防间一剑就捅向了舅舅……”
“掌门师兄这是疯了吗?”萧景清虽对广云子已灰了心,但万想不到他竟会对玄宁子下手,一时间浑身冰凉,阵阵的惊痛苦涩难抑。
“我不知道。”姚菁岚想起当日情形,也是惊惧不已,“我当时一声尖叫,只管扭头就跑,都不曾去看一眼舅舅,也不知有没有惊动掌门师兄……我……”
她既不敢回去,只好在江湖上流浪。她孤身一人,又生得好看,本就容易引起觊觎,偏又没什么江湖经验,突逢大变之下又难免浑浑噩噩,一不小心就着了那几个人贩子的道了。
“亏得你及时出现,要不然我……我……”一想起自己险些被卖,姚菁岚就后怕,又想起自己从此再无亲人,师门也回不去,未婚夫又是那么个混账东西,连日来积攒的忧怖一起涌上来,捂着脸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萧景清一见她哭,心里就是一揪,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师姐,都过去了。说起来也不是我救了你,是杨姑娘。”说着,想起杨言平日对自己的好,偏自己又误会了她,顿生愧疚,想即刻起身去道歉,眼前却又浮现出昨夜的冷漠阴沉和今日院中一地的血,心口一堵,便又迈不动脚了。
“杨姑娘?你说的可是那位无忧阁的……阁主?”姚菁岚自小与萧景清一同长大,最是知道他的脾性,萧景清又不善隐藏,自然觉出了他的不妥。她情知其中必有故事,却按下不提,只拭了一下泪,问起了杨言。
“嗯。”萧景清点了点头,“今天就是她出的手。说起来师姐之前也是见过的,当日在扬……”话说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扬什么?”姚菁岚问。
“扬州。”萧景清喃喃道,刚刚堵着的心口忽而就松了一个角,件件旧事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其实当日在扬州师姐就见过的。”
“哦,这么说我得好好谢谢她了。”姚菁岚神情一动,一双肿得像核桃一般的眼睛一垂,轻声道。
萧景清忽而就坐不住了:“不急。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去就是。我先去给你拿点吃的吧。”说着,不等她再开口,便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姚菁岚望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软软地往床上一歪,不知怎么地,滚到唇角的泪水竟在咸涩中透着些许失落来了。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萧景清喜欢她。然而青云山上对她有倾慕之情的年轻弟子太多了,除了因同在一处学武更亲近些外,萧景清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她舅舅是青云山“宁”字辈的长老,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