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土是不是蜀土,谁知道呢?毕竟这是昭云在褒斜谷挖药草的时候剩下的泥土,在这个时候送给嬴驷罢了。
嬴驷不是傻子,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转怒为喜,忙问道:“可是苴侯有意助我下蜀?”
“非是苴侯,乃是不才在下!”
嬴驷愣了,呆呆的坐了回去,他还以为这是苴国送的礼物,没想到是这个年轻人自己送的!
昭云道:“向时苴侯问强国之计于在下,在下道:‘若要强苴灭蜀,不得秦之助,难得其果。’苴侯起先不信,言此乃假道伐虢之势,定使得苴国万劫不复!不愿采纳此计。”
“在下便道:‘蜀道艰难,秦人不知地理,待秦灭巴蜀之后,苴侯可将秦人拘于剑阁之内,以地利之优痛杀之,并借势下巴蜀,方可得一国之权柄!’苴侯果然中计,命在下为使臣,前来拜会秦君,诱秦君来蜀。”
嬴驷眼睛睁的老大,不过没等他话,昭云继续道:“可区区苴国,能掀起何等风浪?即便今日灭了秦国一旅,明日秦国复来,早晚必亡!”
“正因如此,你便借出使之名,出卖了苴国与巴蜀?”嬴驷冷冷一笑,“此等不忠不义之人,我留之何用!”
“秦君休恼,在下本非官僚,只是蜀地一庶人;此番出秦川,本就是为投大秦而来,不曾想半途遇上了苴侯,诱我为臣,臣若不从,定有刀兵之害,不得已只得顺之!”
“臣下寻摸着,不如借此机会诱使苴国为大秦内应,免了秦君更多麻烦;若如此忠诚之举犹被秦君所忌,臣下甘愿领罪!”
嬴驷并未表露惊慌之色,而是不经意的朝一旁望去,见张仪等人点头,方才喝道:“起来吧,既然你早就一心向秦,若我加罪于你,岂不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多谢秦君!”
昭云松了口气,其实他方才紧张的要死,因为嬴驷责怪自己不忠不义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好在他一开始就有投靠秦国的打算,所以轻松敷衍而过。
不过他的背上已经出现了汗水,难怪伴君如伴虎,若是一句话错,便是万劫不复!
“既然你心向我大秦,又道出苴国的计划,你却,这蜀国我是灭,还是不灭?”
“灭,自然是要灭的。蜀地虽偏僻,却有粮草之美,水利之便,借此道伐楚不仅后勤便利,且楚国只可防而不可攻,陷入被动!再扼守住南郑要塞,则进可睥睨天下,退可坐观成败!”
嬴驷又道:“可若苴国断我后路,上万秦兵坐守他乡,岂不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即便我可在此之后兴兵二伐巴蜀,这万人将士的性命,又不可惜?”
“此虑赢虔公亦有,不过在下已经回答与他,今日在秦君面前,在下便再一次!”
“其一,巴蜀有山川之险,纵然只是一苴国,把守着棋盘关、葭萌关等要塞,虽只有五千弱兵,大秦便是遣军十万,也难破关卡。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故而,欲破巴蜀,需得从巴蜀内部瓦解他们!”
嬴驷点了点头,深表同意,示意他继续。
“其二,苴侯自以为聪明绝顶,可以借此计灭掉蜀国的同时又坑害秦国。但秦君大可将计就计,效仿晋国假道伐虢,讨伐蜀国,却不可大胜,在入苴国葭萌城的时候便彰显秦国之威,入蜀胜一阵,扬言大胜蜀军,便可昂然离去!”
嬴驷侧着脑袋,问道:“若是苴国借此将我拦在关内,该当如何?”
昭云笑道:“秦君莫忘了,在下乃是苴国重臣,到时候在下只需向苴侯晓以利害,他定会放行。若他不从在下之计,在下知道一条路,可绕道葭萌关之后,一举攻破苴国!”
无敌知道昭云的是阴平道,不由得抖上了一抖,他可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时光。
“确是良策,还有呢?”
“其三,若是拿下苴国,则掌握进出蜀地要塞,拿下蜀国不难;若是苴国国君放行,秦君不可行此计,唯恐巴蜀联盟,则破蜀便难上了几分。”
“待得秦军宣扬蜀国大败之后,巴国与苴国定然秉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兴兵伐蜀。可蜀国并未伤及元气,此举只会让三国混战,各自损失兵马,而最大的赢家,便是秦国!”
然后昭云又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讲了一遍,嬴驷听罢果然大喜。
“还有一事,秦君入蜀地之后,莫要滥杀无辜;在下亲眷犹在蜀地,还请秦君戒之,戒之!”
昭云不怕三国打仗的时候波及湔堋,因为湔堋位于蜀都西方,三国相争的主要目标是蜀都,不可能波及此处。但他唯恐秦国攻来滥杀无辜,那样的话,昭云会恨死自己的!
嬴驷笑道:“阁下之言,在下已经明白,还请阁下暂且回避,我与臣僚细细商量一番,再行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