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修从身后小厮那接过另一个灯笼,骄傲地道:“那日月双灯没什么了不起的,给你们看看这个五彩羊皮灯。花了三百个铜钱买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
那五彩羊皮灯的灯柄上连着一根控制机关的细线,姚平修一拉动,那橙黄色的灯罩上,羊皮制成的牛马的四只脚就会动起来。这么看,还有些类似于皮影戏。
大家伙瞧着稀奇,倒也说着姚家真舍得买这么贵的灯笼。
姚老太太无奈地说:“还真舍得买,修哥腊月出门时候便瞧中了,之后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一遍,我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这才不得已买给他。”
姚氏还是有些咂舌于三百个铜钱:“真是个稀罕玩意,点灯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姚平修道:“五姨,这还不算什么稀奇的,明晚儿你们过去逛逛就知道了。”
说着,便开始讲起御街的灯会来。
“鳌山灯会今晚就开始了,刚刚把所有的灯都点亮了。那山棚上什么样的花灯都有,还有挂着神仙的布画。还有那棘盆里,我看了邹遇的杂耍,还有耍幻术的小健儿,只是还没等到傀儡戏出来就被娘拉走了。”
“杨二郎,明天我们一起去逛灯会吧,我带你去开封府的彩棚看灯。”姚平修说得兴起,顺便开心得邀请杨梓明日一起玩。
杨梓问:“什么开封府的彩棚?”
“御街那边不仅有好多猜灯谜的摊子,而且开封府也搞了一个彩棚。里面的那些灯可漂亮了,据说还有不少是宫里贵人们赏的。刚刚我进去溜了一圈,有琉璃制的无骨灯、走马灯、有不少还是内造的。”
“不过那些灯谜可难了,一般人根本猜不到,上面好些字我都不认识。那些灯上都贴着灯谜,若是答对了便可以把答案的纸张挂上去,哥哥说,等到灯会结束后,猜中的人就能把灯领回去。”
杨桢问:“真有这么难吗?连大表兄都答不出一个吗?”
姚平仁摇摇头,有些惭愧地说:“当然有难易之分,只不过稍稍容易的那些,早就被别人抢答了。而且开封府人才济济,多是才能之人,望之不及啊。”
杨杬在一旁听后,帮忙解释道:“这我知道,开封府每年都有猜谜的彩棚。不过都是要读好多书的人才能答出来,去年爹爹说过,有好些谜题都没答出来。”
“对对对,”姚平修开始地演示起来,“刚刚我们看到不少太学生蹲在地上,有些人想得满脸通红,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想耍戏的猴子一样。”
大家看着姚平修学的动作,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大人们笑着看孩子们闹了一会,姚贤也对着杨家女眷们说起开封府的灯来。
“明日娘子们不妨也过去瞧瞧,开封府的灯棚确与别家不同,盏盏精品,绝大部分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有几盏是官家钦点。”
“修哥说的就是内造的一盏白玉走马灯。那灯有两层灯罩,外面一层灯罩拿手这么轻轻一转,内罩上画着的马和人都能动起来,我瞧着连树叶子都能微微动起来。”
“这么稀罕,明个儿我真也去瞧瞧了,说不准那个谜底前几天我也听说书的说起过呢!”江氏笑着拿着杨桢打趣道。
“好啊,我提前给你泄题,今晚回去你好好想想,若是猜着了,咱们也能支个摊摆起那走马灯,让大家伙开开眼!”姚氏把谜题也告诉大家,“只不过,这马骑灯出的不是灯谜,而是一条上联,让人对出下联。”
“哦,说说看。”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姚贤。
“这上联只有三个字,一个人名,”姚贤比了个仨,一字一句地道,“祖、冲、之。”
“祖冲之?”
姚氏有些疑惑:“这不是个古圣人吗?”
“就是这么个人名,倒是有人能对出下联,但我瞧着也不大合适,我看怕这灯还是得收回去咯。”
“那我们明晚可得瞧个仔细,收回宫里可就再也见不着了。”姚氏打趣着说。
姚家人也就做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过一会就离开了。临走前,姚平修还约好了一起赏灯会。
杨家人也在吃饱喝足后又逛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近戌正才尽兴而归。
夜幕深沉,杨桢被柳娘背在背上,一颠一颠的沿着街巷往车马处,望着两旁的商铺挂着数不清的灯笼,把夜市照得宛若黄昏,然后渐渐合上双眼。
这一夜,杨桢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路老师站在讲台上,一下子慷慨激昂地唱歌,一会又声情并茂地朗诵,再一转眼则是路老师满脸骄傲、侃侃而谈……
曾经不以为意的记忆,历历在目。
每年的正月十四至十六,皇帝都会选一天晚上驾登宣德楼,在宣德门上与百姓同乐,共度元宵。
因而这一天,为能一睹龙颜或想占个赏戏好位置的人,早早的来此占座,把潘楼街和御街挤得满满当当的。
今年的正月十五,是太史局推算天文历法后宜圣驾元宵出行的日子。同时,太常寺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随驾,负责打点一切事宜。
于是今日,除了忙于工作的杨祖父,其他人都兴致勃勃地一齐出门。
不到申时,大家便坐上了牛车晃晃悠悠地往御街驶去。车夫避走拥堵的旧曹门,改绕道旧宋门入内城。
只是旧宋门的人也并不少,杨桢昨夜没有睡好,过长待憋闷的牛车里有些晕车。
更何况,古代的车根本没有避震和胶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