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晦紧张吗?
在李宅被李衍、曹明博那群小子堵门,非要他对对子给银子的时候他一点不紧张,在看到幼薇进入他新置办的宅院前他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甚至于在拜堂时,他能清楚的听到正厅里每一个宾客的话,能分辨出那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那会儿的他一点不紧张。
可是现在,现在的沈元晦忽然间听到幼薇问了这么一句,他竟是没办法立即给出答案。
“有我在,不用怕。”
幼薇听到这话心神微定,她刚想要说话,却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闹洞房的人来了。
这让她不由想起阴长洳嫁给钱炳时,锦衣卫那群人闹洞房。
当然,那时候人被沈元晦给挡下了,可是这会儿沈元晦是新郎官,还能把人给阻挡了不成?
“沈千户……”
盖头遮挡着幼薇的视线,她根本不知道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可单单听到这拖的长长的尾音就知道,这人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钱炳跟在后面有些无奈,他倒是想要拦住这杭佥事,可是这人哪是自己能拦得住的呀?
杭佥事素来与沈元晦不和睦,尤其是周宁的事情之后,更觉得沈元晦是抢了周宁的差事,越发的与沈元晦对着干,虽说杭佥事是四品的官员,品级是在沈元晦上面,不过他平日里也不敢怎么折腾沈元晦,毕竟沈元晦是皇族子弟。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大婚,就算是杭佥事惹了点什么事情,沈元晦也得吃这哑巴亏。
闹洞房,这是最好不过的借口了。
仗着自己喝了点小酒,杭佥事已经拿着酒壶进了来,“沈千户沈大人,听说你可是救过尊夫人的性命。”
幼薇闻言心中微微一紧,长袖之下双手握紧,甚至于还抠住了自己的喜服。
自己在杭州府码头遇险被沈元晦搭救的事情,还有自己在宁波府杀死那海盗头目的事情都被爹爹有意遮掩,毕竟一个闺阁女儿家,手里头沾染着人命,哪怕这人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海盗,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
来到京城快一年了,幼薇也没听谁提及过当初的旧事,如今忽然间听到这杭佥事一句话,她又是有些紧张。
自己当初杀人的事情,这人也知道吗?
“去年秋狝,锦衣卫司职不利,以至于出现问题,我与钱炳救了内人一命,也算是将功补过。”锦衣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去年秋狝的事情武定帝并未追究,可真要是追究起来,他杭东庭也逃不过被追责。
杭东庭没想到沈元晦故意答非所问,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件事咱们大伙都知道,还用得着说吗?沈千户应该知道的,我说的是在杭州府的时候,听说那会儿……”
“圣驾到♀忽然间一声,原本还扬声说话的杭东庭脸色微微一变,他好一会儿这才是反应过来,“什么?”
圣驾?
这是说在胡闹,竟是假装称圣驾到来。
要知道,这般胡说八道,可是欺君之罪,真要是追究起来,诛灭九族都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圣上深居简出,怎么可能来这里?
杭东庭虽说如此想的,却还是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黄芳的时候他原本那还带着几分恼怒的神色顿时变成了错愕。
谁都知道,除非是传旨,黄芳素来都是守在圣上身边的,难道……
难道圣驾真的到了吗?
只见下一瞬,一身玄袍的帝王踏步进了来,原本拥堵在新房内的锦衣卫众人一时间失神,竟是忘了跪拜。
黄芳轻咳了一声,提醒新房里的众人。
这杭东庭,可真是出息了,竟是想要这时候闹出点事情。
幼薇看不清外面的动作,只知道自己的手忽然间被抓住,熟悉的感觉,还是沈元晦。
他的声音很轻,那般清晰地传入到自己耳中,“皇伯父来了,随我一起给他老人家请安。”
之于别人,是圣上是帝王,之于他,这会儿来到新房里的人是皇伯父。
“不用那么多礼,朕也只是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而已。”武定帝嘴上说着,却还是受了这一礼。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朝臣成婚,他这个帝王给与赏赐就是了。
可是却还是过来瞧上一眼,似乎看上这一眼后就觉得安稳了下来,心里头就是再没有任何的遗憾似的。
他没有保护好云翘那孩子,这会儿能给幼薇这丫头一个归宿,也是自己对母妃的交代了。
“圣上,既然来了,不如跟元晦和幼薇说两句,您是长辈,伯父给侄子侄媳妇训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黄芳提议说道,白胖的脸上笑容可掬。
得了黄芳的提醒,沈元晦将那盖头揭了去,露出那一张俏生生的脸蛋。
眉眼如画,星眸琼鼻,俏生生的人儿满头珠翠,似乎不堪重负。
大概是早前因为这盖头遮掩,所以一直在想着事情,骤然盖头揭去,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慌张,把原本还思索的神色掩去,倒是落落大方的笑了起来。
原本还想着看热闹的杭东庭也是愣了下,早前听说李侍郎疼爱yòu_nǚ,结果十四五的人了还跟着八九岁的小女孩似的,只是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长得这般明艳动人?
便是那笑容,都流光溢彩似的叩动人心。
可真是个美人儿。
“佳儿佳妇,佳儿佳妇。”
武定帝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了当初那个被皇后带到宫里的小女孩,也是这般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