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们俩就私奔了?”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口道。
“哪能啊……”那女鬼苦笑一声,幽幽叹道,“若真是这样,我也就不会如此不甘了。”
“我想要跟他一起走。”
“但是?”
“他不要我。”
……
被父亲讽刺为纯粹是自取其辱的少女悻悻回到了京城,原本温婉可人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更加封闭自己。
少女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隔着那道厚厚的院墙,谁也听不到,猜不到,她的心事。
京城很好。这里有更多好看的衣裳可以挑选,有品种繁多的美味菜肴,还有家中大大的宅院,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母亲也渐渐有了笑容。
这里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他。
明明他都已经说了不希望她跟着了,为什么,她还是会心心念念想着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想他啊。
想他……
说不上理由地想。
听说,爱一个人,就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管在做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而这,又是否就是大人们所说的爱情呢?
她不知道。
她只是这么想啊,想啊,一晃三年过去,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她依然放不下他。
直到有一天,母亲拿出了一纸婚约,上头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原来在她还未出生时,就已经与父亲的友人家的那位顾姓公子指腹为婚了。
现在,她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该是履约的时候了。
嫁,还是不嫁?
她不知道。
但平心而论,她是不想嫁的,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人一面,对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温柔还是刻薄,她全都不知道。
在三年前,她的生命中出现了那个少年之后,她依然孤独,但她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见他。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一次,便是浓墨重彩,洋洋洒洒,再也抹不去了。
反正归根结底,这肯定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吧?少女这样想着,按父母的要求第一次去见了那位与她定有婚约的顾公子。
气氛出乎意料地和谐,那位公子谈吐优雅,风度翩翩,也有着同那个少年相似的温柔。
那深深吸引着她的,从未觅见过第二次的温柔。
一瞬间,少女沦陷了。
或许,这样才好,这才是适合她的结局,倘若喜欢上了本就与自己定有婚约的人,那么,履行婚约是否会成为一种幸福呢?
她如此配合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母亲也十分高兴,嫁为人妇之后必须要遵守的三从四德在她耳边讲了又讲,不厌其烦。
“知道了,母亲。”她每每都笑着答应,“女儿会记得的。”
大喜之日眨眼就到了,少女身着红得耀眼的喜服,静静坐在镜子前任由喜娘为自己梳妆。
大红的衣裳,如墨的发,晶亮的眼,娇艳的唇,镜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漂亮。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瓣早已干枯的桃花以外,什么也没有。
那是远在姑苏的桃花。
她小心地取出这瓣桃花放在手中,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吓了喜娘一跳。
“小姐今日可真高兴啊!”喜娘细细替她绾起了那三千青丝。
是啊,很高兴。
但她不答,只是向镜子笑了一笑,笑到眼角都溢出了泪来。
她默默在心中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想他,过了今晚,她就要嫁做人妇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想念他的资格了……
一切流程照常进行,在一众宴饮宾客中,新娘子忍不住悄悄掀起了喜帕,在场的多数都是些生面孔,她走马观花地一一扫过。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扫到末席时,猝不及防窥见了一张魂牵梦萦了三年的面容。
那人乌发上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皮肤白皙,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极为惹人注目。
那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乌色长发泛着幽幽冷光。
少年身材挺秀高颀,坐在那里仿佛自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遭的嘈杂与其隔开来,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是他?!
她吓得愣住了,连把喜帕盖好这件事都给忘了,就这么直愣愣地遥望着他,心头无数情绪风起云涌,数不尽的委屈涌上来,几乎将她溺死在里头。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三年前的……
当初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如玉一般的翩翩佳公子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来做什么,他那时不是说,不要我么,现在又来这里做什么来了?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他,他却突然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教她如何反应呢?
有人拉了拉她的袖角,她回过神来,盖是她的新郎在提醒她将喜帕盖好。
她歉意地笑笑,重新将自己遮好。
来了便来了吧,自己都已经要嫁人了,他来此也惟有祝福她了吧?
这么想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摒弃了心头杂念。
一切都顺利得出奇。
直到她被告知要早早到洞房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