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午休结束后,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慢悠悠地爬起身来,发现月老留了一张字条在桌子上,上面简单粗暴地写着:楼外楼,三楼里间雅座。
得,这回连人家的姓氏都不知道,等会儿要是打起招呼来要怎么称呼呢?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相顾无言不得尴尬死啊?
说是这么说,但这家伙既然特地给我留了字条在这儿,那我肯定是非去不可的了,若是就此拂了他的心意也不太合适。
打定了主意决定硬着头皮前往,又想到待会可能发生的尴尬场景,不由得一阵头痛,便想了个法子,一面套着外衣,一面自言自语地练习起来。
那时的情境大概会是:“阁下便是那……公子吧?”
“正是,姑娘便是那……姑娘吧?”
“是的呀,公子你好,请问您贵姓啊?”
“在下免贵姓……,敢问姑娘芳名?”
“哦,原来是……公子啊!小女姓洛,单名一个樱字。”
“……”
又或者是:
“哇,阁下就是……”
“我是。姑娘便是……”
“是我!请问公子贵姓啊?”
“……”
不行不行,那样根本连正常沟通都做不到,我都快要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尬死了。
习惯了事事都依赖某人,这会儿突然要我自己梳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但我还是战栗着双手给自己绾了个飞天髻,然后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嗯,仙气十足。
就是有点歪……
洛樱啊洛樱,再跟着月老你就要被他给养得退化成山林里的猴子啦!
用惊人的速度拾缀好自己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关上门,转身提了裙边就往外飞奔。
趁着这里没有生人先放肆一下,跑他个几步,免得待会儿一不小心露出什么尴尬的马脚来,对我来说这真是为数不多的相当有用的法子了。
楼外楼离得不远,我又晕马车,便是照常步行前往,一进门就看到掌柜亲切地跟我打招呼,我也淑女地笑笑,浅浅回应一句。
废话,一天来你这儿八趟,这儿的生意相当一部分都是我贡献的呀,能不喜欢我吗!
踩着木台阶缓步上了三楼,按那字条上所说直直往最里头的雅间走去,远远便瞧见那雕着花鸟图的镂空木门此时正虚掩着。
也好,省得我敲门了,这位公子倒是体贴,晓得我初次见面肯定会有些不自在,特意没关门呀。
是个好人!默默在心底下了这么个定论后,我便上前一步,轻轻将房门给推开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桌上的菜倒是摆了不少,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人动过的样子,就连盘子摸上去也是温热的。
咦,人呢?
我尴尬地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先坐下?
好像不太礼貌啊……况且那位公子待会儿回来的话,会吓到他的吧?
要不出去站着等?
好像更尴尬了呀!
正犹豫间,忽见一身形清瘦的公子推门而入,见了我之后眸光一亮,拱手道:“想必,姑娘便是……”
他果然顿住了啊!!!
月老这家伙,怎么办事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名姓,真的很怪异啊!
“小女名唤洛樱,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我暗暗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按自个儿演练过的对话往下接。
“在下姓顾,单名一个焄字。”他淡淡施了一礼,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姑娘还没用晚膳吧?还望能赏脸在此先与顾某用了晚膳,可好?”
“洛樱谢过公子,公子客气了。”我俯身作了一揖,礼节性地向他道了谢。
求之不得!这种客套话其实是不用讲的,我可是饿着肚子光明正大地来蹭饭的,饿着肚子怎么谈得下去?
遂二人落座用餐,我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一小口一小口地咽着,心里憋屈得泪花儿快要逆流成河。
还是不习惯这样慢吞吞的吃饭方式,因为根本就不抵饿啊!
抱怨之余免不了好奇地窥伺对面的顾公子两眼,想看看他是否也是如我这样按照文雅的方式进餐,若是他自个儿不讲究的话,那我也不必再演下去了,与他一样放开了吃就行。
奇怪的是,顾公子他,好像不爱吃菜。
准确地说,应该是,不爱吃汤菜和炒菜,他全程都是只拿筷子尖儿夹一点凉菜到碗中,慢慢咀嚼着,神情看起来甘之如饴。
挑食这么严重啊,怪不得这么瘦!照他那么个吃法恐怕很快就得瘦成骨头架子了吧?
但我依然嫉妒得牙痒痒。
简而言之,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毕竟作为一个管不住自个儿嘴巴的女孩子,我也想有像他那么小的胃口啊……
这位公子举手投足算是十分有涵养了,样貌看起来也不错,不过吃个饭都这么讲究的人怕是不太好养啊。
“顾公子,喜欢吃凉菜?”因着对他印象不错,我便试探着问了他一问。
顾公子闻言,停下筷子朝我淡淡一笑,形貌清新淡雅的人儿这一笑差点把我的魂都给勾去了:“在下,向来是只爱喝凉水,习惯冷饭与凉菜,此乃个人习惯尔尔,因一向如此,已不好更改,让姑娘见笑了。”
我赶忙连连摆手:“啊,公子喜欢就好,是我多虑了,不见笑,不见笑……”
开玩笑,人家喜欢的东西我哪儿管得着呀,稍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