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娇柔美艳的刘夫人迈入水榭,顾清之的脸色就变得臭臭地,好像谁欠了他一百八十万两没还似的,只是他坐在最后一排,且一直面向窗外装作看风景,所以别人也没注意,除了他身旁的叶溪。何尚书这么大声一喊,众人的焦点都聚集到了他身上,让他再也无法旁若无人地生闷气。
深吸一口气,顾清之缓缓回头,挤出一丝礼貌而又不失分寸的微笑,穿过人群走上前,虚伪地恭贺道:“何大人,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啊!可惜下官没有准备贺礼,改日一定补上。”说的跟真的似的,只是眼中缺乏诚意,刘夫人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何尚书热情地拉着他的手,他是正二品的尚书,顾清之只是区区五品,他本不用如此客气,只是顾清之身份特殊,熟知他底细的人哪个敢轻视于他。
“顾大人,客气啦!是这样的,我这位新夫人听闻顾大人一身琴艺出神入化,仰慕已久。今日一见,难奈心喜,想亲聆大人弹奏一曲。不知大人可否指教?”
顾清之心中一漾,封存已久的往事如泉涌般呈现眼前。默了默,故作谦虚矜持,顾清之随便找了个烂借口拒绝了:“何大人客气了,那些都是坊间谣传,做不得准。我那两下子早已荒废,好多年没有碰了。”
见顾清之毫无诚意地推辞,刘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一抬头却又大方得体地笑道:“大人无需如此谦虚,瞧你身边小厮都随身携带上好铜笛,就知道大人必是喜爱音律之人,又岂会疏于琴艺呢?”
这话说的何尚书和顾清之均是脸色一变。顾清之面露不快,他平日虽然不怎么发火,但并不表示他没有脾气,只是他心胸大度,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不会那么较真。可若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随随便便欺上头,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正欲拂袖而去,何尚书忙对身旁的下属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反应极快,立马上前做起了和事佬,指着叶溪,笑道:“这位小哥的笛子看着很是别致,想必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不如请他吹奏一曲如何?”
顾清之见大家都看着他,有紧张有茫然还有等着看热闹的,冷静了一下,今日毕竟是何尚书的大喜之日,闹太僵也很烦人,事后少不了要被皇帝拎过去骂两句,想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头对叶溪道:“小叶,那你就应邀吹奏一曲吧。”
“啊?吹什么?”叶溪傻了。不是要走人吗?怎么又变卖艺了?
“不用紧张,随便吹一曲就好了。”顾清之压低声音,出了个坏主意。吹得他们倒胃口最好!
叶溪倒也爽快,抽出铜笛横于胸前,真的随便吹了一首。
笛声清亮而悠远,宛若松涛阵阵泉水潺潺,又宛若月皎映波澜,尘缘隐琴声。堂内众人听了,神色俱是一凛,叶溪吹奏的正是刘夫人刚刚弹过的古曲——有所思。只不过,跟刘氏不同,叶溪的笛音里没有寄托过多的幽远相思,有的只是爽朗随性。
同一首曲子会演绎出绝然不同的意境,全因琴为心声,演奏者的心境决定了一切。
曲终,放下铜笛,叶溪偷偷看了某人一眼,自己把名曲有所思吹成这样,是不是太丢人了?大哥教自己的时候就曾说过,能把有所思吹成这样,也算是个人才。
“不错,不错!果然名师出高徒啊。”何尚书象征性地鼓了鼓掌,此前的些许不快就此揭过。
顾清之冷冷地扫了刘夫人一眼,转身向何尚书行了一礼,淡淡道:“何大人,时候不早了,今晚是上元节,我还要去趟东宫,就不打扰了,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不顾众人挽留,带着叶溪潇然离去。把太子殿下抬出来当挡箭牌,任凭对方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也不能呵斥他以下犯上,再大能大得过太子?
出了水榭,沿着湖边石子路缓缓而行。顾清之臭着脸蹙着眉,一言不发,叶溪见他情绪不对,笑嘻嘻地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大人,你没事吧。”
顾清之转过头,嘴角轻轻上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死鸭子嘴硬:“没事!”
叶溪假装低头看路,暗中却甩了他一个白眼,不以为然。没事才怪!一脸的老子我不爽,我想要打人!如此气急败坏毫无形象,还真是罕见。
那晚上的灯谜会还去不去呢?哎,如果出了大门,他还黑着脸,那就一个人去吧,省的扫兴。
穿过月牙门,正要迈出后花园,身后忽然响起了绝望的尖叫声:“啊!快来人啊,大小姐落水啦!”
湖面上漂着一个锦衣女子,随波逐浪,起起伏伏,仿佛随时会被卷入湖底。事发地与举办寿宴的水榭隔着湖,先不提能不能听到求救声,就算他们快速赶来也为时已晚。
时间不等人啊!
发出尖叫声的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在湖边嚎啕大哭却又不敢跳下去救人,想来是不会游泳,除此之外,四周再无一人。
叶溪没有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纵身跃入湖中。她虽不擅长游泳,但救人心切,逞一时之勇没有多想就跳了下去。
所幸,落水的女子还未漂远,叶溪噗通两下,奋力游到她附近,右手挽住她臂弯,尽量让她的口鼻露出水面,自己则划着难看的狗刨,连滚带爬地游到了岸边。
顾清之站在岸旁,看准时机将落水女子拉了上去,叶溪喘着大气,刚想爬上岸,湿重的衣衫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