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点点头,心里感慨这江湖人士大抵还多是有情有义的,想想她从前见到村里死了人,但凡是富足点的,人还没咽气呢,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上门讨好处了。还有独自搬到镇子里营生就再也没回来过的儿女们,为了那几亩地也都纷纷露面了。
所以翠花才往往看不得那些红白喜事,红事,她为自己孤苦伶仃而郁郁寡欢;白事,她又要为棺材里的那位而闷闷不乐。
而今遇到尹不身的死亡,大概是因为墓碑上那几个字,她倒没有那么闷闷不乐了。不过,仔细琢磨萧异说的话,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个,我觉得你应该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郎中。”翠花扯出一个微笑,好脾气问道。
萧异正撕着纸钱的手一顿。
“所以你其实也觉得我是练三三?让这人来给我治失忆?”
“不是,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为表坚定,他还拍了拍胸脯,散了一身纸钱的灰,呛得他连咳了两声。
“那你是什么想法?”
“翠花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有病就得治。”
“我没病。”
“对啊,就是没病所以我才带你来嘛,看一看郎中,万一就查出什么病来了呢?我们要防患于未然。”
翠花默然,突然低着头蹲了下去,从萧异的角度,只看见她捡了根小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
“萧异。”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他也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你知道骗字怎么写吗?我没读过书,不怎么会写字,你教我好不好?”说着翠花一把将手里的小木棍塞到他手里,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于是他只好接过来,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着,一边解释说:“骗字就是这样写的,一个马加一个扁字,你可以这样记,就是一只马它的肚子饿扁了,却跟自己的主人说自己不饿,所以就是骗。”
“原来是这样写的啊,”翠花点点头,又看着萧异说:“可是我觉得你的马也饿扁了,但是你不承认它饿扁了,可它是真的饿扁了,扁得不能再扁了。”
“……”萧异看了看地上的字,看了看手中的木棍,最后看着她的眼睛说:“翠花啊,不管我的马是不是扁得不能再扁了,你倒是聪明得不能再聪明了。”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是萧异先开的口:“好吧,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一个多月前,诛邪教传出消息说你失忆了,于是我就联系了尹不身。但在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你不是练三三。”
“那你还要带我来见他干嘛呢?”
“因为……”萧异说着,突然站起身,离得翠花远了点,接着说:“我不是说了吗,尹郎中独身一人,很是寂寞,此行我答应了他给他介绍个好姑娘,刚好你又来了庄里……。”
翠花也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脸红着道——
“你说,我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