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策划刺杀陶成章的时候,汪兆铭并未参与其事,所以,从理论上来讲,汪兆铭不可能知道是陈其美策划了对陶成章的刺杀行动,但问题于,现汪兆铭指着鼻子说陈其美是刺杀案的幕后主谋,那么,汪兆铭到底是怎么知道刺杀案内情的?
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向汪兆铭泄露了陶成章刺杀案的内情,而这个泄露机密的人很可能就现的这间屋子里头,连陈其美也免不了嫌疑。
逃亡的路上,陈其美这帮人互相猜疑、埋怨,终还是没有确定泄露刺杀案机密的嫌疑人,唯一的收获就是几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已不似以前那般互相信任了。
如果真的像众人保证的那样谁也没有泄露刺杀案机密的话,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汪兆铭乱咬,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汪兆铭明确揭发,刺杀陶成章的枪手就是蒋志清。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汪兆铭乱咬,竟然真的咬上了陈其美派去刺杀陶成章的那名枪手,难不成,他汪兆铭比法国租界的法国探长会探案不成?
至于汪兆铭“出首揭发”的真相,陈其美当然不会知道,不过他急着逃亡的行动反倒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也直接证实了汪兆铭的“揭发”,他陈其美就是刺杀陶成章的幕后黑手,至于陈其美的身后是否还站着别的什么人,目前报界还争论之中,不过确定无疑的一点就是,陶成章遇刺案发展到现,同盟会的影响力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就算孙先生马上赶回国内,恐怕也无法重组建同盟会了。
当初联合阵线的成立将同盟会装进了棺材,现,陶成章遇刺案的水落石出则给同盟会的棺材盖上了盖子,只要再钉上钉子,这同盟会就算是寿终正寝了。
对于一个政治团体来讲,人心如果已不可收拾,那么,确实也是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同盟会现的处境就是如此。
当初国民党成立的时候,同盟会也是主力成员,但是偏偏就是同盟会的人刺杀了自己的党魁,自己人看来,这是叛乱,外人看来,这是犯上,无论怎么看,同盟会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试问,哪个有志青年会再加入同盟会呢?
有志青年唾弃了同盟会,就算是同盟会能够继续维持,可是它的成员不是投机客就是刺客,已变成了其它政治团体讥讽的对象,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就此解散算了。
“散了吧,散了吧!依我看,咱们同盟会解散算了。现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解散,大家落个清净,谁也不埋怨谁,谁也不怀疑谁,反正这同盟会也是臭不可闻了,谁碰谁臭。”
陈其美拍了拍桌子,发了几句牢骚,不过还是没人接话,谁都知道,陈其美现是气头上,越是跟他顶撞,他就越是来劲,这个人的涵养还不如那个叛徒汪兆铭呢。
就众人发呆的时候,一个乡农走进屋,说道:“几位先生,送报纸的那位先生又过来了。”
陈其美急忙站起身,带着几人走出了屋,远远望见一人正从山脚走来,正是同盟会香港支部的一名老会员。
那名会员走到陈其美跟前,先将几张报纸递了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电报抄稿,交给陈其美,说道:“这是孙先生从西贡拍来的加急电报。”
陈其美将电报匆匆扫了几眼,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眉头舒展,向几名手下扫了一眼。
“诸位,这是孙先生给我们的命令,我们现不去南洋了,我们去广州。”
“广州?去广州做什么?那里只怕也贴着咱们的通缉令,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么?孙先生的这个命令可让人有些费解。”一个手下嘀咕道。
“有什么费解的?我告诉你,我们去广州,不是去自投罗网的,而是去发动起义的!”陈其美冷哼道。
“起义?”
“广州起义?”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广州发动起义,“戊申革命”的时候,同盟会已广州发动过一次军起义,但是以失败告终,同盟会广东的实力也遭到削弱,如果现再发动一次广州起义的话,谁都没有把握。
“张人骏是满清旧官僚,利用革命时期的动荡局势窃居广东都督之位,此人不仅一向敌视革命,而且共和之后,他也继续与革命党人为敌,而且广东横征暴敛,民怨沸腾,我们此去广州发动起义,就是为了消灭这个君宪派顽固分子!你们不必担心我们实力不足,现不少同盟会员已经广州集中,而且粤北、桂东一带也有忠于同盟会的部队,‘援粤桂军’的那位龙司令也是我们的人,只要广州竖起义旗,广东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省份,如果赵北不愿革命,那么,就由我们同盟会领导革命!这是二次革命!”
陈其美的话让所有人都非常惊讶,他们都明白,这是一次冒险,而且是孤注一掷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