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父亲去世的那一天,陈夏不明白母亲为何不仅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如释重负似的。
她总觉得母亲在飞机上的那一抹笑容告诉了她,父亲不是自杀,是他杀,而凶手正是母亲。
不过她既想不明白为何母亲想让父亲死,也想不明白母亲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究竟是如何做到让父亲死的。
不过并没有等太久,陈夏在美国的经历,就让她知道了,原来让一个人产生放弃自己生命的念头,或许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只是当时的陈夏想不清楚罢了。
从陈夏出生开始,父亲和母亲都对她很冷淡,家里的佣人也对她并不友善。
在陈夏的成长过程中,她没有过朋友。
陈夏在学校里会看到别的同学成群结队的去玩,时常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别的同学哭的时候也会有其他同学走前去安慰。这样的情谊,她一直很羡慕。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融入,只不过那些同学似乎都很排斥她,看她的眼神也都不太友善,
虽然在学校里,没有人没有欺侮陈夏,但是也从来没有人愿意和她来往同她交心。
当时的陈夏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家事早就被太太们传到圈内皆知。
同学的父母们也都多多少少嘱咐过他们,少和陈夏来往,陈家的生意太复杂,她妈妈又是个疯子,别沾上她家。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陈夏一直把凉薄和冷漠当作了人生的常态,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她也不曾怨过恨过谁。她只是羡慕别人。
但方圆不一样,在方母走后,在嫁给陈达之前,她感受过幸福,感受过温暖,她知道她的生活原本可以更快乐更有希望的。
她知道,痛苦和悲伤不应该是她生活的主旋律。
是陈达,让她的一生都与痛苦为伴,她怨陈达。
到了美国,方圆把陈夏送去了寄宿制女校。
陈夏原以为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可以重新开始,那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的过校,甚至连华人都没有几个。
她准备好了重新开始,准备好了成为别人的朋友,准备好了帮助别人和接受别人的帮助。
她憧憬着她以后的生活也能像她曾羡慕的那群人那样,结伴玩耍,谈天说地。
陈夏没有想到,她在美国的情况,比在国内更糟糕。
她是班上唯一不同肤色的人,又是中途转学过去的插班生,是班上的异类,陈夏的同学们不喜欢她。
她们虽然不喜欢陈夏,但是她们从不用脏话骂她更不会打她,她们只是捉弄她,就像捉弄小动物似的。
她们会趁着陈夏不注意藏在不同的地方,让她去找。
她们会收集学校里各种各样小动物的尸体,。在看到惊扔掉的样子,她们会哄堂大笑。
由于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而且陈夏的身体也没有被暴力对待,所以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陈夏日复一日被同学欺凌,日复一日被同学排挤。
在这期间,曾有一个女孩,在大家都欺负她的时候,在扔在地上的时候,她温柔地拾起来。
她是这期间唯一一个愿意和陈夏来往的人。她是陈夏在这个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陈夏很感激那个女孩,她视那个女孩为知己。
她对那样女孩百依百顺,生怕失去了这陌生环境里唯一的依靠。
陈夏信任她,她非常珍惜她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她以前经常看到她的同学和她们的朋友,几个女生结伴在操场上,在教室里,在宿舍中互诉心事。
以前陈夏很羡慕她们,却只能作为局外人远远地站着、看着。
现在陈夏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她学着那些她曾经看到过羡慕过的场景,她和那个女孩诉说自己的烦恼和痛苦,她和那个女孩讲述了自己的家庭,她告诉了那个女孩自己的小秘密。
那个女孩一直在安静地倾听,在陈夏讲到难过之处,还会拥抱陈夏。
她告诉陈夏,她觉得陈夏真的很可怜,她同情陈夏。
一周后,陈夏的痛苦,陈夏的家庭,陈夏的秘密,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她们嘲笑陈夏,嘲笑她被自己的父母抛弃,嘲笑她的家庭,她们说她智商有问题,说她是个怪物。
陈夏怒不可遏,她怒气冲冲地跑到了那个女孩面前,那个女孩当时正在和其他人一起讨论陈夏嘲讽陈夏。
陈夏愤怒到全身发抖,她激动地质问那个女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那个女孩告诉陈夏,陈夏是她见过最愚蠢的人,最廉价的人。
那个女孩说自己只不过是帮陈,这样的一件小事竟然就能让陈夏那么信任她,把她当作了朋友,甚至还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那个女孩又转过头问她的朋友们,问她们觉不觉得陈夏就像猪一样愚蠢,说完又挑衅地对着陈夏模仿了猪的叫声。
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都笑得直不起腰。
陈夏哭着跑去找老师,老师安慰了她,又警告了学生们,要求她们遵守校规,尊重同学。
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严重了。大家越来越肆无忌惮。
陈夏再一次去找老师的时候,老师对她表示同情,她说她可以再一次警告那些学生,要求他们停止那样的行为。
但是,老师也坦诚地建议她和家人商议一下,如果真的无法融入同学,无法融入这个环境,换个学校继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