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熙熙攘攘,来往过路的人影影绰绰,待荣显郡王喊出那一声“钰娘”时,明钰却忽觉得心向下一坠,仿若落下了无尽深渊,周围的一切嘈杂都消了声。

明钰脸色苍白地捂上心口,脚下一踉跄,向后退了一步,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又回来了吗?

明钰重重地喘息着,眼前晃动着那人重叠的身影,而胸口却像压着重逾千斤的巨石,不甘和难过的情绪在她心间翻涌着,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都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就这样难受吗?这样放不下吗?已经糟蹋了自己一辈子,还不愿放过不属于“她”的一切吗?

明钰恐惧又愤恨。

就在她觉得眼前景象逐渐昏暗下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沉着稳定的声音寻回了明钰的意识。

“明钰。”

闵恪唤她明钰,不是钰娘,也没有荣显郡王那般情意绵绵,甚至是有些冷淡的。

却叫她心安。

明钰渐渐找回了神思,找回了身体的那种实在感。她呼出一口气,正了正身,脱离了闵恪的搀扶。

她不知道闵恪有没有因为她方才的失态又加深了怀疑,不管是她旧情难忘也好,还是有其他利害关系的牵绊,明钰都知道,闵恪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装模作样就完全信任她。

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看得透彻了。

太过在意闵恪的反应反而更会弄巧成拙惹人多想。

萧筑轻抬着左手,半撩着袖子想要上前,眼里满是担忧,可又始终踌躇不前。

“钰娘……”

他这样情难自己的模样,一时更让明钰感觉心凉。荣显郡王萧筑若真只是个情种,闵恪和侯府就不至于如临大敌了。

魏王的长子萧笙自幼体弱多病,能否活过而立之年都是未知数,而萧筑作为魏王次子,所有圣上一派揣测的有关魏王的野心,其实都可以归结到他身上。

明钰将握着香囊的手复又抬起,递到萧筑身前,微微扬起嘴角,声音却淡漠又疏离:“没想到竟在这遇到了郡王,这个,是郡王掉下的东西吧。”

萧筑一怔,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的闵恪,拿过香囊,珍惜地放到袖子里。

“这是于本王非常的重要的人赠予本王的,戴在身上片刻不离身,二表嫂……今日捡到它又交还给我,本王不胜感激。”

萧筑低着头抱了抱拳,语气却有些唏嘘。

明钰紧了紧眉头,觉得萧筑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倒像这香囊是她赠予他的。

但她不记得有这回事。

萧筑没等明钰的反应,好像刚看到闵恪一般,唤了一声“二表哥”,语气却不像乐宁那样熟络。

明钰正因为香囊的事心绪烦乱,如若这真是她绣的,那她和荣显郡王之间还真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回头一打眼看闵恪,明钰心里又咯噔一下,一颗心瞬时跌到谷底。

闵恪的脸色若是能看出不耐和烦躁,心中必定是怒火中烧了,而此时,他的脸已经黑得好比那煤炭。

这倒是出乎了明钰的预料。

她觉得闵恪即使不快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明钰见他不说话,自己自作主张地开了口,对萧筑道:“郡王今日出来,必定也是准备采买的吧,我和相公还有一些礼物尚未准备,你看……”

这就是明显想要告别的话了,如果这还听不懂,那想必……就是装作听不懂了。

明钰相信他们之中没有蠢人。

萧筑却是轻笑一声,似乎听不出话里的意思,看着闵恪道:“恰好我也还有贺礼要亲自挑选,不如同行可好?”

看着萧筑微吊的眼梢,明钰莫名就想起乐宁缠着闵恪的模样,这两兄妹长相不甚相似,上赶子去堵人家心口的本事倒是一样。

明钰真想上前堵住萧筑的嘴。

“不必了,”闵恪突然出声,他看了一眼明钰,抬手叫偃武和修文去牵马车,“明钰吹不了冷风,我们须得马上回府了。”

也不多做解释,拉着明钰就往回走,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

萧筑看着几人的背影,眼中一抹暗芒闪过,嘴角渐渐上扬,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他身后一个不起眼的随从悄悄上前,微微抬起头在他耳边道:“闵二似乎很在意她。”

萧筑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整了整袖口,“那你是太不了解我那二表哥了,他不想让人看出来的,你便怎么都看不出来,你能看出来的,必定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那人一怔,随即也笑了出声,眼睛瞥向侯府的马车,看到闵恪正扶着温七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们倒真把闵二当成神仙了。”

萧筑抬起眼,眼中划过一抹阴狠,脑中涌现出明钰淡漠的双眼,不禁攥紧了拳头:“他若不是神仙也好,他越是在意钰娘,我就越是忍不住想将她夺回来。”

“夺回来?”那人像听到笑话一样,语气带着嘲讽,“你莫不是真的上心了吧?”

萧筑脚步一顿,有些愠怒地看向那个低眉躬身的随从:“你僭越了!”

那人将腰弯得更深了,大声回了一句“不敢”,萧筑这才甩袖子向前走去,也就没发现身后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

明钰好不容易出一次府却被荣显郡王给搅和了,心里颇为不顺,可回了马车她才发现,闵恪似乎并未像在外面表现的那样生气。

“你新婚之日所说的话,可还当真?”

就在明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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