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天的确有事，大败夷狄的怀荫王归朝，陛下他得给大吴的怀荫王一个交代，当然，没有也是可以的，毕竟怀荫一脉永远忠于大吴。
陛下在御书房给我开的隔间，自有他的用意，这也是我那天之后才明白的，凡在外间所论之事，我皆能听见。
不得不说，德善做事很是周全，到了午间我还没说便送了午膳来了，只是，和外间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起初真的没有很在意，毕竟，我还没长到无论什么事都要转几个弯想一想的地步。
再加上我前两年都是在外奔波，饮食是一简再简，入宫之后的膳食是真的让我不知身处何地，两眼发懵，直至陛下在外间发脾气，摔了东西。
“周守，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要做什么居然还要与你禀报不成？”
“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作为一个被突然惊醒的瘦弱小孩，我想我一个手抖让筷子砸在碗里应该很正常，没错很正常。
而怀荫王听见声，会突然闯进来应该也很正常。
但我想，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应该是觉得不正常的。
然而，
“陛下这，竟是豢养上了男宠？臣不在朝中的这段时间，陛下还干些了什么？”他很震惊，我也很震惊，说起来，他还交过我两天骑射。
陛下愣愣的拉着我转了几圈，压着笑意说“确实……”这次换我愣了。
怀荫王慌了“陛下不可啊……”
“哎，周守你听朕说完，他这几年确实没养好，瘦了，黑了，丝毫没有一点官宦人家孩子的样子，但你仔细看，他像谁？”
到这里我怎么也看出来了，我和怀荫王的这次见面是必然的。
“这是，这是常州遂的儿子”得了陛下的肯定，他情绪有点激动“陛下怕是疯了不成，乱臣之子，您将他置于此地？”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住这里，我还可以待在宫里某个荒废以久的小院的。
“朕还有些事要让他去做，而且，朕想教他些东西，你也要。”
“好，这个我随便，那废除法度呢，陛下是怎么想的？”怀荫王没有避开我，或者说，没有那个必要避开我。陛下很满意。
“周守，你可知道最高峰上刻的关于先帝的评价？”
“励精图治。”
“嗯，那你还记得更前的康帝、宁帝的评价？”
“无外一些中庸之词，陛下，现今天下繁盛，守成并无不好。”
“不记得就直说，朕也没规定必须记得，”陛下白了他一眼“朕之前也没怎么注意过最高峰上刻的那些东西，但就是突然有一天，朕看见了，朕不想像他们一样，朕想像高祖、敬帝一般，天下称颂。”
“陛下，臣懂，但是国可立法规民，不可废法而治，陛下若想名垂青史，大可不必如此。”他很诚恳，我能想象，我爷爷，父亲说这样的差不多的话的场景。
“叹澜，”这是怀荫王还没当上怀荫王之前的名字，周叹澜，他足够厉害，所以他战胜了与他同一辈的怀荫一脉的备选人，承袭了周守这个名字，承袭了王位，当然我觉得这其中与当今陛下一同长大的情谊也有必要提一下，“我想这样做，朕人都杀完了，你还能让那些人又活过来不成。”
“陛下说笑了，已死之人谈何复生，只是这现下人才济济，从其他地方抽调些合适的人来补上空缺也好。”
“哎，”陛下摆手“朕杀个人还杀不绝吗？”
“陛下都算好了的，臣还能说什么。”陛下耍赖能怎么办。“那，往后废了法度，陛下是打算如何规民？”
“自治，”陛下有着那少年一展宏图的气势“朕已将这大吴天下的疆域百姓划为了三州，一州七郡，一郡六县，一县四乡，一乡三长。”
“乡长一正两副，由乡中名望高者任，乡民决定当地的对错及刑罚，乡以上的官员由朕委派管理，并且，由当地民众自己选出四分之一的人为判查院判别对错后，交由镇长或郡长、州长判刑罚，再由判查院一人一票，及下等官员一人二十票，来投票表决。”
“陛下说完了？”
“日后再补。”
“陛下这是要大洗？”
“大洗。”不得不说陛下给人一种志向高远的，假像？
后来这一段是别人告诉我的。
怀荫王回府后，与其心腹谈及即将到来的“开明一举”，评价只有七字“劳民伤财，不得劝。”我从知道以后就莫名的认为，怀荫王应该只说了半句，还有半句该为“他日我若为刀俎，定保大吴天下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