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工会这种地方,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监督机构,说是保障工人权益,但是怎么个保障法就有很多的说道了,能力强的工会,能掌握一定权力的工会,就可以联合工人,向厂委争取更多更好的福利待遇,借此进一步提高工会在厂里的地位,而能力弱的工会,在厂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工会,就只能嘴巴上支持支持,其他的还是全听厂委安排,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逐渐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周兵是个特别有理想的人,既然好不容易爬上了工会主任的位置,那么就是一定要做出成绩的,刚好厂长又是王大力这样光有背景没有能力的傻白甜,于是他就一点一点蚕食了厂委的权力,将工会势力做大,彻底掌握了财政大权。
本来他觉得以他如此牛逼的能力和手腕,将工会发展得那么好,受到上面的赏识和嘉奖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然而再聪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王大力虽然有点傻不隆冬的,但是王大力的哥哥是谁啊?是县里一把手啊喂,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了,你竟然敢欺负狐狸的弟弟,还指望他提拔你,简直是脑子进了水,不收拾他就该偷着乐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周兵自从当上这个主任,就再也没挪过位置,一坐就是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个为什么了,也使他懊悔不已,早年的他实在是太恃才傲物,完全没有把王大力放在眼里,觉得要不是有一个好哥哥,这个厂长的位置绝对轮不到这个废物坐。
而且,再废物人家也是个有背景有关系的废物,不是他这样的小喽啰可以欺负的,之所以还能安心呆在工会耀武扬威,还是多亏了他虎了吧唧的性格,王洪军这是拿他当磨刀石了,给王大力练练手,当个小怪给打打。
周兵可能也有点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拼命的想挣扎一下,哪怕真的要下课,也想爬到副厂长的位置上再下课,不仅是福利待遇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忙忙碌碌这么些年,真的很想听别人叫一声“周厂长”啊。
可别小看“厂长”这两字的威力,工人阶级本来就是无产阶级的带头大哥,而带头大哥们的带头大哥,那就更是威风了,一些在厂子里勾心斗角一辈子的领导,死到临头为的都是这两字,哪怕当不了正的,只能当个副的,也算是圆了他们毕生的夙愿。
别人想当这个副厂长,像朱迅李雅之流都是有可能的,很多厂子为了安抚老干部,还会安排四五个副厂长的位置,虽然完全干的还是主任的活,可是听起来威风啊满足啊得意啊,但是周兵是彻底把王大力得罪了的,只要王大力不点头,周兵有生之年想坐上副厂子的位置,绝壁是白日做梦。
“这些已经够了,要是不够我再找你要。”赵成完全不知道得寸进尺四个字怎么写,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说的很理所当然。
“应该的应该的,包在我身上,那能不能再和我说说刚刚那个事儿……”周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问。
赵成吸了一口烟,大大咧咧的吐到周兵脸上,看他呛得连连咳嗽,敢怒不敢言,才不慌不忙的开口,“有资格的候选人挺多的,但是唯有朱主任最让王厂长满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他是自己人啊。”赵成勾起唇角,一个隐形的陷阱正缓缓的朝着某个浑然不觉的傻孩子张开。
“虽然朱主任资历不如你,学识不如你,人品也不如你,但是有一点就是比你强,人家是厂委的人,是王厂长信任有加的好同志好干部,而你呢?”赵成斜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一下,满满的嘲笑和轻蔑,“一直一来,没少和王厂长作对吧,平时得意的不得了,死到临头了才幡然醒悟,然而平时不烧香半夜想抱佛脚,佛脚也不给你抱啊,是不是很生气很难堪很不甘心?”
尖锐的话语像刚针一样插进周兵的心脏里,使他连呼吸都加重了许多,“掐死他”的念头不停的在脑海中徘徊,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周兵重重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向赵成求饶。
“小太爷,算我求求你了,别再卖关子了,就给我句准话,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吧,只要能让我当上副厂长,宿舍床位的事情我马上就帮你办好,绝对不拖泥带水,我摸着良心保证!”
呵呵,听见周兵迟来的保证,赵成无动于衷,如果他早点答应,肯定不会弄这一出,但是戏既然已经开演,就容不得半途而废,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只要收回了他手中的权力,比起周兵来,当然还是王大力更让他放心一点,到时候他要做点什么事儿,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这事儿很容易,王厂长马上就要在厂里干一件大事儿,想干成这件大事儿,就必须拿回财政大权,你要是想坐副厂长的位置,只要乘着这个好机会,把权力交上去就行了,费不了什么大劲。”赵成直接穷图匕见,向周兵亮出了尖锐可怖的獠牙。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周兵大手一拍,桌子发出“嘭”的巨响,文件掉落一地,连他心爱的钢笔都摔落到了地上,周兵心疼得要伸手去接,却半途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贝钢笔落在了地上,内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你可想好了,是权力重要还是副厂长的位置重要。”赵成轻轻的在桌角摁熄了已经燃尽的香烟,言语充满了危险的蛊惑,“是牢牢的捏住手中的权力坐死在主任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