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黄伯又喝了口茶:“后来我就不去问他们了,决定自己查。”
“自己查,您怎么查?”
“老话儿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明着是查不出来什么,也无从入手,但我可以暗中去查,从公安机关都不容易介入的方向去查。”
“所以,您就入了古董这行,就在这古玩市场扎下了根?”
“没错。”黄伯点头,“这世上的事儿始终都是个轮回,既然是古董,那就逃不出这个圈子去。我只要摸透了这个圈子的规矩和讲究,吃透了里面的人和事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便能捕获一二。”
“那这些年您有什么收获吗?”
“说来惭愧。”黄伯叹息一声,“为了挖出事情的真相,我连家都没有成,可苦苦追查这么多年并没有任何的结果。”
“现在有了不是吗?”白中元不想看到老爷子再有惆怅消极的情绪出现,“周然请您鉴定的碎片,就是属于那批文物的吧?”
“不错。”提起这个,黄伯一扫之前的颓靡之态,精神了起来,“这块碎片出自明仿汝窑三足洗,当年我做过编号和记录的。”
“您没记错?”白中元竖起了耳朵。
“之前我跟你说过,当年我进入小组的职责就是给文物编号和记录。”黄伯稍作回忆,笃定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那只明仿汝窑三足洗编号是127,是所有文物中的最后一件。”
“这个编号是不是也有着讲究?”在这方面,白中元应了他的姓氏,十足十的小白。
“当然。”说起这个,黄伯的兴致以及声音都高了些,“文物的分类有着很多种,比如时代分类法、质地分类法、功用分类法、属性分类法等等,由于当时交接时间较为仓促,且都是瓷器,于是我们采用了简单而又直接的价值分类法。简而言之,就是根据文物的大概价值进行编号和记录。”
“价值分类,主要遵循几个原则。瓷器时代确切,在艺术上或工艺上有特别重要价值的;在纪年或确切出土地点可作为断代标准的;造型、纹饰、釉色等能反映时代风格和浓郁民族色彩的;有文献记载的名瓷、历代官窑及民窑的代表作等。根据这些,便能将瓷器做个初步的价值评估。”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越是价值低的,编号便越是靠后?”白中元很纳闷儿,不管是老牛还是眼前的黄伯,怎么说起与文物相关的知识时都滔滔不绝的,以后真该给他们相互引见一番,两人绝对是合拍的。
“你的理解完全正确。”说着,黄伯盯住了白中元的眼睛,“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三足洗是价值最低的。”
“值多少钱?”白中元顺嘴问道。
“这件三足洗是官窑出品,明代的官窑采取“官办民烧”的形式,开始有官厂,专烧进贡的瓷器,如在景德镇设御器厂,特派厂官。每一件瓷器都可谓百中选一甚至是千中选一,价值远远高于民窑。”说完这些,黄伯才沉吟着开口,“按照当年的市场价格,那件三足洗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万之间。”
“嘶……”
听到这个数字,白中元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编号最后的三足洗便有此价值,那整批文物的价值岂不是天文数字?”
“中元,你错了。”
“怎么错了?”白中元错愕。
“文物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您说的有道理。”白中元点头,“但您清楚,立案是需要考量那批文物价值的。”
“也对。”点头,黄伯深吸了口气,“在那批文物中,有一件保存品相完好的宋代汝瓷,你猜猜价值几何?”
“我听人提过一嘴,宋代汝窑烧制仅有二十余年,存世之物极为的稀少,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这么跟你说吧,那件汝瓷有市无价。”
“也就是说不管多少钱都会有人买?”此时,白中元才真正意识到了当年那起文物案有多么的严重。
“我们这行流传着一句话。”
“什么?”
“纵有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明白了,真正的无价之宝。”
话说至此,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白中元想要继续寻找话题的时候,周然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白队,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可能是没电了。”白中元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黑屏,“怎么了,有事儿?”
“秦科刚刚打过来电话,说陈少华家连通下水井的地下室勘查结果出来了。”
“什么?”
“墙壁的缝隙中,提取到了一块瓷器碎片。”说着,周然打开了手机中的一张照片,“如果我没有看错,同样属于三足洗。”
“走,我们回去。”白中元蹭的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