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茶杯落下,磕在石桌上。
怎么?要打架啊???
他猛地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耳边久久没有传来话音。我仰头望去,便见他目光落在屋顶上,也可能是略过屋顶落在远处的山头上,似在思索。
“说真的,”我顿了顿,“你以前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么?”
他转过头,皱了眉,一张脸写满了:这还用说?
“那你就甘心?”
“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被困在这儿?”
有风吹过,石桌上斑班点点散落的阳光跟着晃动起来,带着这封印里特有的闲静,偶有几块儿落在我脸上,暖的发烫。
他身子一僵,我就后悔问这话了。
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至少,我印象里的郁子风不会甘心。
我摸了鼻子,赶紧出言补救,“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咱们一起想办法,肯……”
“你觉得……”他突然插了嘴,语调悠扬,“不甘心,就能出去了?”
“可甘心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郁子风,你现在这样,要是以后出去,怕是除了出家也没更好的选择。”
“不对,照这趋势,能不能出去还两说。”
我说完还眯了眼,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没事儿,”他一挑眉,又恢复了之前轻松的语气,“这不还有个倒霉蛋来陪我呢么。”
倒霉蛋?
谁能来陪你啊……
我咧了嘴角,在心里嘲笑他。
等等……
左手一伸食指便碰上了鼻头,语气倏得增大,“你说我?”
“不然还有谁?”
好极了。
还是打一架吧……
终归是没打成,他说完这话后径自转身进了屋里。
木门合上的一瞬间,我撇撇嘴,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开玩笑,谁跟你一样还在这里呆上瘾了。
山路曲折,两旁俱是杂草,长势旺盛,有些已遮上了膝盖。
头上连鸟叫都没有,待一会儿全当修身养性,待久了真是静的令人心慌。
也不知道郁子风在这里呆了多久……
我脚步一顿,停在了半山腰。
从我有神识起他就已经少了一魂,那这一魂至少也自渡了三万年。
三万年啊……
总会找到方法的……
我抬脚继续向前走。
天下山川一大同,这封印里的山看上去竟和我在外面看到的无甚区别。
都是一条荡了灰的土路,路边长满了茂密的杂草,周围环绕着低矮的树木,还有远处,那潭深不可测的潭水……
潭水?
潭水!!!
这里也有潭水么?怎么会???
我一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俯身探看,不可见底,潭水边摆的几块奇形怪状的岩石和我印象里的诡异的重合在了一起……
不会是……不会是……
我转身,拔腿便跑。
“郁,郁子风!”
“郁子风!”
“砰!”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仍是坐在桌子边,见我进来,微微一顿,目露嫌弃,“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问你……”跑得太急,我有些喘不上气,只得弯腰撑着膝盖。
眼前一花,映出了个小巧的白瓷杯,水入杯中,如凝固了般,再往上看去,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我直接扒着他的手腕,剧烈的晃动使得杯中的水有不少溅在了地上。
他皱眉,“你……”
“我问你,下山十几里左右,是不是有一个城镇?”
他惊疑了一瞬,复又随意地点点头,“是。”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这算哪门子重要事?”他将被我攥着的手腕往外抽了抽。
我一松,转而拉住他的袖子,又猛地一拽。
“那也就是说,这封印里不止你一个人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
是,你是没说过……
可这荒山之上连个人影也不见,谁不多想?
尤其还是在封印里,只你一个才是正常的吧???
我抑制住自己,转而问道,“那不能下山打听打听?”
甚至这封印里和外界如出一辙,我其实原本想问,那不能去天上问问情况?
“你也说了是封印,能哪儿都去的了么?”
“山下也去不了了?”我疑惑。
“能,”他一笑,“只要你想唱独角戏。”
“没人搭理?”
“差不多吧……”
“行,先去看看。”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我看他一眼,不再说话,拽着手里的袖子就转身往门外走,开始是要费些力,可很快便感觉不到了,一条路走的轻松。
下山的路依旧是土路,杂草茂盛,一如当初。
偷偷回瞟一眼,就见他表情淡漠。
“郁子风,我有种预感……”
“预感?”他皱眉。
“我感觉,你这次可以出去了。”
“是么。”语气颇不在意,可以猜想这话的主人全然没有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停下脚步,转身,回视。
“我从小到大所有的预感都成真了。”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预感……
可这次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因为……对了,有神册。
神册从来都没有算错过。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