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
有人吹着口哨,慢慢走近了。
我屏住呼吸,让心跳尽量放缓。
那人慢悠悠走到我身旁,忽然停住。
“你……是新来的?”他突然冒出一句。
这是在叫我?
还是说……在诈唬我?
我没作声。
“呵呵。”那人笑了起来,“正常,你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新人都这样。”
我还是没作声。
“哎呀,这里的新人可不多啊。”那人又道,“我很期待呢……呵呵呵呵……”
那人一边怪笑,一边慢慢的走开了。
这里的人果然有毛病!
嘘……嘘……
我站在原地不动好一会,直到完全听不见那人的口哨声,才动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冷不防有人在耳边说了一句:“慢走。”
我的鸡皮疙瘩从脚踝一直冒到后脑勺。
大哥,你站在那边多久了?连个呼吸声都听不到啊。
我浑身猛一哆嗦,赶紧往前走。
走两步,咚,撞到了什么东西。
用手一摸,似乎是根柱子。
在这种完全看不到东西的地方,还是得悠着点走啊。
我扶着柱子歇了一会。
“别摸我腿行不行?”一把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是你的腿,你是十二金人么?
我心里一万个不信,估计就是一个藏在高处的家伙在诈唬我。
但没有看到实际情形,倒真不好辩驳他。
“走,我这就走。”我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旁边移动几步。
柱子石墙什么的也就罢了,万一地上有个窟窿,我踩空掉下去那才是有冤无处诉。
地上倒是没窟窿。
有个人!
我用脚碾了几下,发觉还是个活的。
但他没出声。
“你不觉得疼吗?”我忍不住蹲下来问他。
“作为一张地毯,被人踩不是应当应分么?”他反问道。
“原来你是地毯啊。”我点了点头,把鞋底在地毯上擦干净,走人。
我只尽快想离开这个地方……
又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不是碰着墙,就是绊着坑,再加上无处不在的黑人——没错,咱就这么叫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忽然,一股无法抵挡的倦意袭来,我就地一坐,浑身瘫软不想动。
这并不是中毒之类异常状态,单纯就是因为累了。
不光是体力消耗……无尽黑暗对人意志的影响,实在比预计要严重得多。
但是‘在完全看不到前路的情况下探索一片未知区域’这一项,就足以将人的精神击垮。
我想我现在大可以称自己为垮掉的一代……
“嘿嘿,年轻人,这么快就挺不住了?”一把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如果是之前,我会被这声音吓一跳,然而现在……早已见怪不怪。
“你连我的年纪都听得出来?”虽然见怪不怪,我还是挺惊讶的。
“听不出来……原来是个少年人。”苍老声音呵呵一笑,“不过你十七、八岁也好,七、八十岁也好,老头子我大概都有资格叫一声‘年轻人’。”
“七、八十岁你也能叫年轻人?”我诧异道,“那您老今年高寿?”
“一百零二。”苍老声音道。
“您这一把年纪还要关在地牢里?这帮龟孙子也忒不敬老了。”我随口道。
“呵呵,我倒不是被关在这里的。”苍老声音道。
“不是被关……难道您老是牢头?”我更好奇了。
“也可以这么说。”苍老声音道,“不过,我是这个地牢的牢头,并不是外面那些帮派的牢头。”
他这句话稍微有点绕,可我马上就理解了。
“您的意思是……这个地牢,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帮派?”我试探着问。
“这就看你怎么去理解了。”苍老声音道,“地方嘛,总归得有人看守,有人维护,有人使用。”
“我明白了。”我道,“就是说,这座地牢不是任何一个帮派建立的,外面的人只是负责看门,而您老,才是这座地牢的正主!”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苍老声音道,“当然,老头子我可不是什么正主,我也就是一个跑腿的。”
一百多岁的跑腿,这活计也太累了吧。
“您老怎么可能是跑腿呢?至少也是大将啊。”我道,“那……谁才是这座地牢的主人?”
“游戏之主。”苍老声音道。
“啥?”我一时没听明白。
“这座地牢的主人,叫做游戏之主。”苍老声音道,“不过,那是他年轻时候的称呼,现在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游戏老人。”
“游戏?游戏风尘、游戏人间的游戏么?”我道。
“没错——游弋红尘中,戏看人生梦,几度忆黄粱,毕竟一场空。”苍老声音念了一首小诗。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诗号吧。
“那您老又该怎么称呼?”我问。
“呵呵,少年人很有礼貌嘛。”苍老声音道,“我太老,早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不过,你可以叫我……老狮。”
“老师、尸、施、湿?”我念叨着,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字。
“随便吧。”老狮笑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建这么一座地牢?”我问道。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老狮道,“当一个人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当然就会想做些自己做不了的事情。”
什么叫‘做些自己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