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李元轨的生杀权柄……竟是操在父亲魏征手里?
魏叔玢将信将疑,隐隐觉得这是长孙皇后的推托辞,可她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拿刀逼着中宫国母去救自己情郎吧?况且柴璎珞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说君臣近日议政,为一些事争执得很激烈,其中就有关碍到诸亲王行径制度的议题。35xs父亲魏征一向为朝臣意见领袖,他的态度,对于李元轨的命运确实会有很大的决定作用。
所以程家定了来魏家行纳征定亲礼这日,魏叔玢一是必须得回家,让程家妇女相看插戴,这是当世风俗惯例,躲不过去;二是她也下定了决心,硬着头皮要跟父亲当面谈一谈……自从她在光德坊逃婚以后,父女俩还没正经说过一次话呢。
真好,魏宰相一向自诩巨鹿魏氏家风清肃、遵德守礼,如今他的头生长女,就要求父亲去搭救自己私慕淫奔的情郎了……
帷幕那边,男人们行礼毕,就东厢房里摆了宴席款待,主妇裴夫人则领着程家妇女进西厢吃酒欢贺。内外一片喜气喧嚣,不过没新嫁娘魏叔玢什么事。她顶着一头一身妇人艳妆,被侍婢搀回自己卧室,先命人去请父亲“有要紧话说”,随后坐上梳妆床,开始动手拆拔发髻上钗簪。闪舞小说网
很想哭,可没眼泪。她也没耐心仔细拆解股勾,只凭了蛮力使劲往外拔,更不顾那些宝钗花树有多精致贵重,拔下来一枝就往妆匣里一摔,眼见已有几颗镶嵌宝石给摔得脱迸出来,她也不管。倒是自幼服侍她的婢子知道她心情,虽不敢劝,上来替她卸簪脱钗,手法温柔细致多了。
一通胡搞,刚梳起来的高髻也散乱了。魏叔玢拿过木梳通了通头发,还给自己挽起未嫁女儿的双鬟,对镜自照,好象容颜依旧,就可以当那一切噩梦都没发生过似的。
门外一声咳嗽。
门婢报“相公至”,是父亲来了,却不便踏进已许嫁女儿的闺房,只在门外廊下负手而立。魏叔玢长长深吸一口气,把头发挽好,起身提裙裾出门,还是不敢正眼看父亲,先伏地拜倒。
“你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的语气比预想中温和沉郁些,却也与“慈爱疼惜”等毫不沾边。侍婢拿来两席坐褥,父亲先盘腿坐了,又挥手指定女儿也坐了好说话。
魏叔玢便移坐到廊下茵褥上,鼓起勇气,先说几句惶恐谢罪的话。闪舞小说网魏宰相不动声色听完,催问:“然后?”
“太上皇第十四子吴王,于女儿有数次救命大恩……”魏叔玢又将大安宫夜乱前后的事,拣着能说出口的,向父亲一一叙述,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拼命强调李元轨的“无辜”“无奈”“责任”“侠义”,以及他“身世不幸本质纯良”等等。
这一席话颇长,父女俩直说到廊下日影偏移,魏叔玢才总结陈词,伏地哀恳:
“前般诸事,全怨女儿年幼任性不知好歹,辜负爷娘养育之恩,女儿如今已真心悔过。等嫁入程门,女儿一定洗心革面,三从四德,专心侍奉夫主,揄扬我魏氏家风,弥补前阵子过失……只求阿耶看在救女份上,劝谏主上从轻发落吴王,以敦睦天子亲亲之义……”
说着,她连连以额头触地,动作幅度之大,如果还戴着方才的高鬟盛簪,那头上钗梳一定会唏里哗啦掉满地了。女子行如此大礼本也罕见,她实在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再做些什么来打动父亲。
坐在对面的魏宰相长长叹一口气,没阻止她叩首,也没应允她所求,缓声开言,说的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
“前几日主上将房玄龄、杨师道和我等政事堂宰相,召入便殿,无缘无故大发雷霆,却是嫌我等轻贱越王等皇子,上朝路遇,不肯下马让道。这自然是有小人在御前进谗言,利用至尊爱子之心,挑拨天子不行正道,一意偏私。天子对越王、晋王等皇后亲生儿女,本已溺爱逾制,越王如今以编修地理类书为名,公然开文学馆,招揽天下名士,内库出物料供给,将要逾越东宫!便蜀王、鲁王、荆王等庶子孽弟,前些年出阁之官,也都有轻浮劣迹,有诏一概不问。主上本是武夫出身,私爱子弟,纵情任性,行事无定心,饶是我等日日谏诤,亦禁不住种种非礼无法。古语云,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贞观律煌煌条令,早已明文颁布,行之天下,百金立木,犹恐不能取信于民。你如今还劝我怂恿天子循情枉法,如此背德昧暗,岂是我魏征养出来的女儿!”
斩钉截铁,一口回绝,听得魏叔玢心底凉透。但她犹不肯就此罢休回房去哭,咬着牙想了想,仰脸道:
“大人教诲得是,女儿辱门败德,此生已休,任凭大人处置,绝无怨言。但那吴王,乃太上皇爱子。孔圣亦云,天子当以孝道治天下。太上皇如今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大人劝谏天子,要依法依律处置吴王,谋反之罪只能大辟,天子不但要再度背上害亲恶名,也很可能促使太上皇悲痛崩逝,毕竟父子连心啊……消息传遍朝野,当今皇帝就成了不孝不友杀父屠弟的独夫暴君。大人向来以致君尧舜为已任,若行动致此恶果,大人可会心满意足?后世史书,又将如何评论主上和大人君臣?”
她这番道理其实甚为牵连,但也不是全然信口雌黄。她父亲听了,眉头紧皱,斥责道:
“这一通歪理邪说,哪里听来的?果然不该任你留居紫虚观,跟一众妇道胡混……正是因为顾虑太上皇,刑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