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空旷的街道让打更人敲竹筒的声音很有穿透力。
“别吵······”裴寒之将醒未醒,不耐的念了几声才慢慢睁开眼。
“主子您可醒了。”
探着身子跪在床边地上的秦安,带着哭腔道,他一双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
“姓白的还在吧。”裴寒之问道。
天光未亮,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阻止白慕谦攻进皇宫。
“白将军刚出门。”
“快扶我起来,我们马上进宫。”
虽然不知原由,但秦安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也没再劝。
两人刚到府门前,忽见皇宫方向有火光闪现,看样子该是储央宫。裴寒之深吸一口气,停了脚步。
“主子,我们还去宫里吗?”秦安问道。
“不去了。”裴寒之看向着火的地方,深皱眉头。
一切还是发生了,上一世老皇帝就是被烧死在储央宫,看来大局已定,白慕谦还是赢了,那自己现在再去还有何意义。
回到屋里躺下的裴寒之辗转反侧,前世旁人明着不敢说,私下都说是白慕谦弑君放火。
那这辈子呢?就秦安所说的白慕谦出门时间来看,‘火’该不是他放的才对。
“关我什么事。”裴寒之在心里道,“是不是他杀的跟我又何干系。”
说完便不再去想,安心睡去。
之后连着好几天他都没出门,不管外面闹得再厉害他也不愿去探浑水,只在府里饮茶练字。
倒是天天有消息传来,秦安也跟着碎碎念,
什么新皇登基了。什么弑君的白慕谦做了护国大将军,白慕谦进宫皇了,白慕谦出皇宫了,······
裴寒之耳朵都快起了老茧,也阻止不了秦安传闲话的热情。
这天他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微亮时才昏昏沉沉睡着,没到两个时辰,秦安端着铜盆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他今年不足十六,长得只勉强算得上清秀,一双大眼却很是灵动。
“主子您醒了吧!”
脆生生的声音,吵得裴寒之脑仁儿疼,他便嘟嘟囔囔道:
“没醒。”
秦安把烧好的热水倒进盆里,咯咯的笑着说:
“现在整个京城流言传得可厉害了,说白将军不住在自己府中,肯定是怕先皇鬼魂索命,住在了庙里,您说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裴寒之不想和他说话,敷衍的回道。
“啊?是真的啊。“秦安将棉帕浸在水中后,站到床边抬着眼若有思的说道,“我还说是假的呢,白将军明明不住庙里,是在我们府西厢房睡,哪会怕鬼魂。”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对裴寒之很严肃的说道:
“主子忘了自己是怎么发的热病吗?怎么去西厢房住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帮您把被子搬过去。”
“ ······我没去。”
“那您怎么知道有鬼魂的?”
“······”
这小子扯起八卦来没完没了,裴寒之懒得和他再说,一把抓着被子扯上来,准备蒙头大睡。
姓白的赖在这不走就够烦人了,这小子还叨叨个没完。
“外面都在传今上要扩充后宫。”秦安很没眼力劲儿的换了个话题继续说。“不知哪家姑娘有福了。”
这件事裴寒之当然知道。
上一世白慕谦在早朝上表达这个想法后,几位大臣立刻明确表示不同意为新帝司空祁广纳后宫的做法。
白慕谦:皇家子嗣才是国之根本。
群臣:皇帝才登基,要以国事为重。
当时眼看两方电光火石,就要开打。裴寒之不想矛盾激化,赶紧找了绝色进宫。
之后白慕谦倒没再说什么,那群老臣不干了,骂道:
裴寒之你误国误民!
裴寒之:······
帮你们解围还要被骂,去他妈的,这回我绝不再管。白慕谦都敢弑君让司空祁登上大位,其手段多强硬显而易见,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德厚流光的大臣能撑到何时。
将要睡去,一个念头从裴寒之脑中闪过,他忍痛起身,说道:“备轿。”
“马一早备好了,您洗漱好出门就可······”秦安巴巴的说着,忽的转身瞪着大眼道:“您说什么?备轿?主子您可是从不乘轿的啊,说那里面太闷。再说那匹飞遥可是九王爷从境外给您找来的顶好的马······”
“闭嘴!”裴寒之咬牙说道,他倒是想骑马,可现在两腿还有些酸痛,根本上马都难。“心养大了是不是,说起主子来了。”
丞相往常几乎从不生气,此刻俊美的脸板着,竟很是威严。秦安不知自己错在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嘟着嘴出去安排。
裴寒之坐上轿子没往皇宫,却是向城郊而去。
再回来时,已是夜幕,雪依旧在下。
看着二三十个娇俏的美女在寒风下瑟瑟发抖,秦安犯了愁,丞相府一时来这么多人,可如何安顿是好啊。
“二十个到几间客房挤挤。其余十个全送去西厢房。”裴寒之回到房里,搓了搓手放到碳炉上烤。
崩了一天的脸,此刻总算带上了几分笑意。
西厢房?那不是白将军住的地方吗?
今晨秦安路过中院,看见簌簌往下飘的白雪和嫣红的梅花相映成彰,美不胜收。白慕谦抱着剑靠在红梅树边,不知闭眼在想着什么。发丝随风而动,衣决飘飘,清风朗月的气韵与周遭景致成了画般。
秦安此前就觉得他家主子俊美非凡,没谁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