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是阴雨绵绵,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滴串成串的簌簌落下,青石板的堆砌的地面上略微凹陷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个的水洼。
不时有风吹了过来,打在那粘了棂砂纸的窗户上,带来了秋天的气息。
夏去秋来,一晃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光。
顾从筠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齐国梦华录》,起身下床后挑开窗向外望去。
风从打开的窗子飘了进来,吹散了屋内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远馨阁里的小院内全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屹立在银锭形拱桥旁的垂柳被微风细雨吹打着轻轻摇摆。
虽然略有秋日的残败,但也不失为一幅绝美的江南烟雨图。
她此刻身处的临安府位于大齐的中部偏南,东部靠海,南部有敬亭山,西部有天芒山。
估摸是现代的浙江杭州一带,只是有用的资料太少了,所能看的书也是少得可怜!
为什么说是现在的杭州一带,不过是因为她刚毕业那年只身来到了这座弥漫着旖旎江南风情的城市,一呆就是三年,所以对于杭州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了。
而这临安城从地理位置和说话口音以及饮食习惯上,都和杭州有诸多相似。
只是在熟悉有什么用呢?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这个身体当初落水引起的风寒加之后面彻夜守灵引发的湿热之症也都基本痊愈了。
但是想她顾然大好的社会青年,正在努力上班钻研医术治病救人,却不想遭遇医闹。
隔壁妇产科的王医生帮一位高龄产妇接生,不想最后竟抢救无效死亡。
家属聚众数十人不依不饶的来闹,殴打医院同事,她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穿到了这个命苦可怜的小女孩身上。
还记得最初昏迷的那几日,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是一个小女孩正承受着那般悲惨的经历。
她当时无比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加之一些无法左右的情绪。
不顾身体的虚弱跑去别苑为母亲守灵最后晕倒在灵堂里。
还是剪秋和半夏发现的及时,将她又给救了回来。
只是当时隐约有个黑衣男子的身影,给自己喂了颗丹药,那时的她实在是太虚弱了,也没能看清究竟是什么人。
后来半梦半醒间她还问过剪秋一次,只是被当成了梦中呓语,但还是听到了她认真的回答她说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沉浸在回忆里的顾然不由得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这个身体的母亲和刚刚出世的弟弟也都死于非命,只是小小年纪的她眼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而自己当时虽然醒来,却受制于身染沉疴,昏迷在床,竟是连母亲的尸身也没能护住。
顾然打心底疼惜这个小女孩所遭遇的一切,也非常痛恨顾家人嘴上说着以礼仪传家,却暗地里藏污纳垢的行为。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放心吧,既然代替你活了下来,就不会白活这一遭。
那些欺你辱你,谋你家人性命者,我统统都不会放过。
这边刚刚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再看看此刻被困的小小四方天地里,以及身边寥寥无几的可用之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叹,谈何复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三个月内她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是远馨阁这个小院子,准确的说是这个房间居多。
桂嬷嬷怕她见风,院子里基本上都是没去过的,更不要说自己所在的这座城了。
他们所在的临安府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她也只能通过丫鬟嬷嬷们的口述和书本里看看了……
顾从筠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以前就是趁着假期或者休息全世界到处撒欢的跑。
她非常想要亲眼看看此刻所居住的杭州,可是这具羸弱的身体却让她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顾从筠仰头长叹了一声,似乎想通过这口气把堵在心里的憋闷都吐出来!
“小小姐!你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
这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满的抱怨,顾从筠抬起头。
在顾家也只有桂嬷嬷才会这样称呼自己小小姐,因为桂嬷嬷曾是过世母亲的乳嬷嬷,为人慈爱善良,就是平常对待自己更是比亲生的孙女还要上心百倍。
因着前些日子回乡省亲而避开了府里人的迫害,此刻只想守着顾从筠希望她能身体康健。
“三小姐,你怎么能只穿这么少就打开窗户呢?您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大夫嘱咐过你要卧床静养。
这伤寒如果不精心的话也是反反复复的折磨人的,别看现在刚刚秋天,可是一丝秋雨一点凉,你可不要马虎自己的身体呢。”
桂嬷嬷从外面冒雨而来,手里端着的成色不甚好的黑木炭。
她用细小的镊子夹了放进暖炉里,让这略显清冷的房间多了一丝的温暖。
“您呀,这瘦瘦小小的身体,按理说应该是不惧热的,可偏偏却最是贪凉,和当年的小姐一样……”
可能是意识到了不该说的,桂嬷嬷的声音弱了下去。
桂嬷嬷有心转移顾从筠的注意力,复又高声说道:
“剪秋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会子跑哪里去了,你现在身子骨正弱,身旁可是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人的,
回头奴婢一定好好说道说道这丫头,不能因着小姐年纪小,就偷懒耍滑,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尽心服侍小姐。
不行,不行,以后还是奴婢亲自来值夜吧,这些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