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把视线收回来,“拂尘,慧空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估摸应该是在今天,也可能会迟一点,唔……师傅他老人家说不准。”
……
山底下,山坡虽然不陡却也不平坦,慧空颇有些艰难地背着半袋米,额上隐隐有汗细密冒出。
身后跟着一个人影。
忽然,背上一轻,重量已被人卸去。
慧空停下脚步,怔了怔,望着前头抢走他的米闷头背着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上去。
日上当空,气温渐渐上升,终于赶在晌午前到达关山寺。
红木朱门前,女人把米搁在门槛前,却没有踏进一步。
慧空食指合十,夹着串佛珠看着女人不复当年英气的面容,微微颔首道:
“施主,多谢,请回吧。”
女人手一顿,晕开的嘴角含着一丝苦涩,终究还是不忍惊扰他,“不用,你……多保重。”
随即,转身离去,她自是知道他心已沉寂,不喜打扰,何不干脆随他愿,如此也好过两人不欢而散。
“阿尼陀佛……”
呢喃一声,似有叹息,又若无奈,片刻,终究还是归于眸中一片平静。
“咦?师傅,您回来了?”身后院里传来拂尘惊喜的叫声。
慧空转身便看到他的好徒儿前来迎接,嘴角边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
“嗯……拂尘,为师回来了。”
“师傅,这是您化缘得来的米么?好厉害,足足有半袋那么多。”
虽然只有顾施主那袋米的一半,但也是比往常好多了。
加上这半袋米,够他们吃好久呢,整个冬天都不用愁了。
如此一想,拂尘高兴地弯了弯眼。
“师傅,我来背进去。”拂尘自告奋勇,他也要帮师傅出份力。
“那……你小心点。”
“好的,师傅。”
慧空跟着他来到厨房,见到米缸上满满的一缸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拂尘,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哦,这是顾施主给咱们的,说是房租费……”
拂尘看着师傅渐渐沉下去的脸色越说越小声。
“拂尘!为师怎么教过你的?!”
“拂尘有拒绝过,但是顾施主说这是一点心意,拂、拂尘……知错了……”
看着面前的人是真的知错的模样,慧空终是叹了叹气,无可奈何,“罢了,这次就算了……”
“谢谢师傅……咦?师傅,这半袋米怎么那么白细?一点都不杂呢!”
拂尘一声惊呼引得慧空心下一突,从米袋口捻了一把上来,细细一瞧,果真是清一色的米粒,又白又细,完全看不出任何杂色。
怎么会……
他明明是从不同人家化来的米……
“师傅,现在百姓都在种这样的米了么?”拂尘蹲下来自顾自地回答一句,“这米看起来就好贵……”
这话让慧空心里陡然一转,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莫说那么多,赶紧把功课都做做。”
“好的,师傅。”
世人向来生而不易,何况又是偏安一隅,他们能挤出一点米出来他已是十分感激了,至于这巧合,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未必信。
蒲灵子多生于淮阴之处,喜阴湿,厌光。
寒潭上空的陡壁,多是蒲灵子的踪迹,但也不好摘取,稍有不慎,坠入潭中,刺骨寒气一但进入身体里,轻则骨头自此酸痛,重则永留潭底。
顾尧单手拽住陡壁上的一条藤蔓,往手腕上缠了几圈,脚尖轻点飞身过去,从腰上掏出匕首迅速一挖,一棵蒲灵子便稳稳落入手中。
此时,寒潭中的水面却无风而动,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空气中隐隐流动着杀气。
呼——
顾尧把蒲灵子收好,旋于壁上,眉头微拧,冷冽地盯着某处。
阴森的角落里,一双青绿色的眸子泛着幽光,尖锐而刺人。
鼻尖微微颤动,一抹清香沁如鼻中,蓦地,浑身霎时充满敌意。
她……身上……有……他的……味道……
青幽的眸色渐渐发狠起来,唰的一声伸出利爪直击壁上之人。
顾尧大概是第一次见这样一种生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虽看不清容貌,但也知是个女人,更不用说那来势汹汹的阴狠敌意 。
许是寒潭陡壁上更利于对方攀爬出击,一时间竟落了下风,一直被对方压制着。
噗通一声,两人纷纷坠入潭中,
谁也没得多少便宜。
冷……
寒彻心骨的水简直要把她的骨头都要冻碎,然而,幸好还有内力支撑,但即使这样依然抵挡不了多久。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对方赶紧解决掉,然后上岸。
如此一想,手腕微微转动,匕首便转了个方向,就在顾尧准备主动出击时,意料不到地看到了对方的落逃。
那女人黑团团一坨,颤颤抖抖,弓着腰浑身湿黏黏地朝林子里一瘸一拐地跑掉。
顾尧上了岸,眸色发沉地看着那方向,心底暗自思忖,对方难道是受了伤?
不应该啊……她都没伤到她。
这时,一股山风吹过来,夹着湿冷的衣服——
啊……嚏!
顾尧把匕首收好,心底一突。
有点冷,不会感冒吧……
啊……嚏!
“……”
自从慧空大师回来后,温瑾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打坐诵经,他不懂为什么顾尧非要他这么做,难道她是想要他变成一个小和尚么?还修身养性,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