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你知道他从来就是这副性子,嘴上虽不饶人,却是个没有坏心眼的。”
等他走的不见人了,大姨方才壮着胆,出声打圆场道。
“嗯。”
冯氏轻言细语的说,“我早就知道了。”
但早就知道了,和早就接受了,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至今,她仍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这个小弟出世的,因为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阿娘给老冯头生了孩子,那就能和他真正成为一家人了,不会再经常挨打了。后来,老冯头高龄得子,果然是喜不自胜,很少对阿娘动粗了,谁知小弟却随了老冯头暴躁的性子,加之被娇惯着养大,就成了个无法无天的窝里横,在家时休说是打阿娘了,生起气来连老冯头都免不了会挨上他几拳。
而那个躺在摇篮里,香香软软,会咧着嘴对她露出甜甜的微笑的小弟,似乎已成了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回忆。
可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法对他挥舞着菜刀撒泼。
他和她,终究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绝不是老冯头那种全无亲缘关系,捂也捂不热的石头人。
“爹,我阿娘几时回来?”
在这个世上,她还有另一个至亲。
“鬼晓得。”
老冯头扭过头,极其敷衍的答道。
闻言,冯氏面露怅然的神色。
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连阿娘的面都见不着……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登门。”
因为韦临风心里还惦记着旁的事,便立刻提议道。
“那你带着孩子们先走,我上翠翠家看看。”
冯氏仍抱着一丝侥幸,想要在附近多逗留一下。
“素素,我和春儿也得回去了,省得你大姐夫在家里等得慌。”
大姨则急着回去交差,立刻站起身来,笑道。
在对方说话的间隙,韦团儿目光一转,无意中竟现她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瞧了自家的阿娘一眼,又意味不明的瞅了瞅一旁的韦临风,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这是要干嘛?”
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安,但碍于年幼的原因只能装可爱和无知,不好直接上去找大姨询问,便把这桩官司暗暗的憋在了心里。
“丈人,我们走了,您就留在家好好洗刷碗筷吧,别送了。”
韦临风神色自若的带着一双女儿,向毫无相送之意的老冯头告了辞,一马当先的走在了众人的前头。他的脚步有些急,像是在赶时间,居然没顾上等冯氏一块儿走,好先把冯氏给送到翠翠那儿去。
“素素。”
见他的步子越迈越开,人也离这边越来越远,大姨便攥了攥手里的包袱,压低了声音,犹犹豫豫的喊道。
“大姐?”
冯氏立刻停下了脚步,带着几分笑意,几分疑惑,开口道。
“你和妹夫……最近处的怎么样啊?”
“还是老样子啊。”
“哦……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得多注意点儿。”
“啊?”
“没啥没啥,我和春儿先走了,你也别耽搁了,快动身吧。”
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后,她便小心的觑着一马当先的韦临风忽然慢下来的脚步,撒丫子离去了。
“大姐和你说了什么?”
韦临风站在原地,回过头,不经意的问道。
“是和春儿有关的事,你不会爱听的。”
冯氏的神色忽然凝了凝,旋即恢复如常,笑道。
“哦。”
韦临风略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挠了挠头,面带羞惭,像是忽然记起了自己的失职,“对了,我先送你去翠翠那儿,下午再来接你。”
“嗯。”
冯氏微微点头,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待到了翠翠家的门口,便和父女三人依依不舍的分别,然后挽着翠翠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进屋了。
出了村,上了大道,韦临风并没有带她俩奔向回家的老路,而是往北直行,径自走上了官道。
“爹,你要带我们去镇子里玩么?”
韦团儿满心不解,韦茉儿却满脸喜滋滋的问道。
“是。”
韦临风笑得一脸灿烂,“天热了,我先带你们去喝一碗冰镇的酪浆,然后去聚福斋称几斤糕饼带回去,分给芙儿和蓉儿尝,好不好?”
“好!”
韦茉儿拍着手掌,欢快的应道。
“好!”
为了合群,韦团儿也故作欢快的应了声。
“走喽!”
自从离了冯氏的视线,韦临风就走得健步如飞,直把两个跟屁虫孩子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水滂沱,他也没有放慢脚程来将就一下的意思。
这究竟是想干嘛?
是急着买东西呢,还是想和人幽会呢?
韦团儿心里又升起了不安的直觉。
“喝吧。”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三人便来到了镇上,韦临风把她俩安顿在临街的一座茶寮里,很熟稔和老板聊了几句,迅点上了酪浆和两碟金酥胡饼,叮嘱道:“我去街那头称糕饼了,待会儿就过来。你们就待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动。”
然后转过头,笑眯眯的朝老板叮嘱了一声,“柳兄,记得帮我看着孩子,我马上就回来!”
“成!”
老板也笑眯眯的,很是爽朗的应下。
“不行了,我要尿尿。”
他一走,韦团儿就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下了冰凉的酪浆,紧接着无比自然的表现出了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