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蜈妄之蛊,处置不当会在短期内再行驰出,一道蛊术足以打败千军万马,你是如何安置?”
“以灰为引,以烬而灼,二位是来为我灌输灭蛊之法的吗?”
这八字一出,东野罗立时心安了几分,虽然只能看到这个人的背影,但隐约觉得这人即便不是行家,也是谙然之人。
不过话到此处,东野罗忽然有些尴尬,像那入阵曲先被对方颂了出来,不觉已然失了先手之势。他来这里当然要拿出些用处来,不然这等几百人的小队如何能让对方看在眼里,又谈何立足。
“那你可有解蛊之法?”
“并无。”
东野罗心念一昂,正欲开口时,对方一语却又把他阻死了,“此间要义不在蛊,我军便也无需解蛊之法。”
“看看你那些手下的凄惨的样子,你这个人就没点你们大雍常说的仁仁之心吗?”这话说完,东野罗内心呸呸不停,在这种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恐怕还没凉水有味道,立马改成了有意义的话语,“我可以为你解蛊,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帐内一片安静,信心满满的东野罗连个喘气的声音都没换来,见他大是皱眉看向侠客,“老、老几来着?”
“老七。”
“啊对,老七,我可以为你解蛊,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许久的安谧后,古扬缓缓转过身来,东野罗双目一抬正好迎上古扬的目光,这一对视不要紧,东野罗内心忽然电闪连连。
天呐,他竟然看到了一双如此凝定而深沉的眼睛。不明为何,这一刻他看到了从未遇过的枭烈,如果说自己的眼睛代表希望,那这个人的眼睛就是抹杀了希望,那像吞噬了无尽泥土与海水的深渊,让人觉得可以吸附一切。
从前万千与古扬打过交道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对一个正常人来说,目瞳与目瞳又能差到哪里。但东野罗不同,他是一个对眼睛极度敏感的人,遇人观事,他不喜欢思考答案,更多时候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便是答案。
他看到的远比一般人犀利敏锐,也更相信眼睛是一个人不能掩饰的表达,心口可有万千谎言,但眼睛不会骗人。
所以当古扬转身的刹那,带给东野罗无穷的触动,他甚至在想,这个人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类似于荒古座的背景。
古扬盯着他,他也在竭力迎击,两双完全不同的眼睛,直让其他人觉得这是故弄什么玄虚。
“我再重申一遍,此地不需解蛊,你想安生离去便不要再提条件二字。”
东野罗哧哧哧哧挠起头来,这人俨然不是箩筐头那么好说话,想占一分主动都是难上加难,“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也不想知。”
“老七。”连侠客也急忙劝出声来。
这一刹那,莫说东野罗,连东丘羊的麦穗胡子都翘了起来。倏然之间,银针刺地,其上穿着一只蜈蚣,可即便如此,对面之人依旧无动于衷。
话说东野罗快要尴尬死了,像满腹经纶的才士遇到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匪徒,这边心怀珠玉,对方视若粪土。
“你可听说过荒古座?”东野罗又近了一步。
“曾经的东原部首,一如现在的大雍。”
东野罗眼睛一亮,心说终于有了话题,“比不得比不得,大雍还能苟延残喘,我荒古座练一口气都没了。你看这样可好,你这一仗所有关于索弥刹的事情我来应付,等你打赢了,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满心欢喜的东野罗,满心期望看着古扬,岂料还是换来一阵摇头。
“你技艺满身,但此时当真用不到,想在大雍立足办法多得是,不如我给你几个建议?”
东野罗快被气死了,心说老子这一身囊外加那么多大叔,一身本事何愁施展。荒古座虽然势颓,但在东原也是响当当的过往传奇,怎的到了这大雍就屁也不值了!
等等,东野罗忽然一震,保不齐还真是如此,这些古板的大雍人说不定真的不知什么是荒古座的力量,所以才一次次蔑视!
“我荒古座是巫蛊滥觞,索弥刹散阴蛊于天下,歹毒古今未有,莫看我等势微,索弥刹在大雍洒下的蛊术,我等不但能够一一破解,更能反施其身。我就不信,这等能事对你行兵全无用处!”
东野罗却不知,此时古扬的内心也是惊然无比,有实力还如此天真的人,当世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荒古座只行阳蛊,你现在却告诉我反施于人?”
东野罗一滞,不曾想这人知晓如此之多,本以为知道荒古座那点事的不会有一个外人。
“要义在解,过程之攻乃是解法,并非我荒古座之凶。”
古扬微微点头,忽然之间一张地图便铺落下来,其上漆黑的沟渠、厚重的城墙,赫然正是此间对垒。
“这蜈妄之蛊存在于城墙之下的每一个角落,距离其三丈之时便会发作,引人撕扯挠抓。你荒古座可有办法将其提前消去,以保证我军顺利抵达城墙之下?”
“你之意是在战起之前?”
“正是。”
东野罗和东丘羊面面相觑,这难度一下子大了许多,本来的破解之意自然是战士们携带解药,陷阵冲锋不再染蛊。一旦攀上城墙,解药便可幻化成“敌蛊”,杀伤仍然强沛。
但此间一切都要前置,相当于要预测到各种可能,便不是简单的解法了。提前消去,意味着要对城墙处的所有巫蛊来源有所判断,规避一切潜在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