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慢慢地,慢慢地来临了,微弱的灯光投射在狭长的走道里,更显得夜寂静了,病房内,悲伤掩盖一个男人的温度,空气中也是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沧。
恍惚间,还能听见水哗啦啦地声音,严瑾端着水盆,坐在了病床边,将毛巾浸湿,再摊开,捧在手心里,盯着失了血色的容颜,水汽似乎弥漫了他的眼睛,伸手过去,他慢慢擦拭……
轻轻推开门,那十指紧扣的温柔让程程驻足了步伐,她面色凝重,不忍心去破坏,这或许是凌凌熙许久期盼的吧。或许她没投入过感情,也是无权干涉他们的生活和自由。
“我在这,没事你就先回去吧!”严瑾察觉,边擦拭边沉沉地说着。
程程垂了垂眼,开口便是一问:“严瑾,你到底有没有把凌熙放在心里?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也知道爱一个人就应该给她幸福,不是一味地去伤害。”
严瑾把唇抿紧了些,停顿了很久,他继续擦拭着,默默出声:“ 我也想让人教教我,是不是她哭的时候,我得化作她的眼泪帮她流;是不是她生气的时候,我就应该是沙包,不能吭声,不能反抗;是不是她受伤的时候,我就是那个伤口,得忍着,所有痛我来受;是不是……爱一个人,我都得在她身边?”
他轻笑了声,微微泛起苦涩:“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爱不是刻意的表现,是在细节中不知不觉的渗透。
程程:“……”
窗外的天空初晴,一缕暖阳跃出灰蒙蒙的云层,注进万顷碧波,丝毫看不出刚经受过狂风暴雨的洗礼。
昏睡中的凌凌熙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捏的很紧,又黑又长的睫毛像密梳一般微微颤动了下。
严瑾惊觉,不自在地松了手,撤开了专注的目光,猜想此刻在她是真的醒了。
“宝宝……”而此时虚弱的凌凌熙嘴里不断痛苦呢喃着,却伸手紧紧攥住了严瑾缩回去的大掌,眼角滑落下凉凉的泪滴,浸湿了枕头。
那样子像盛满世界的天真,惹人怜惜。
一旁的严瑾错愕的挑了挑眉,眼波暗涌,鬼使神差地任由她抓着。
待凌凌熙眼睛慢慢睁开,周围刺眼的光亮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但能清晰地感觉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俊美的轮廓,黑眸清澈,贵气天成,健硕中又带着一丝柔和,是严瑾?
视线相撞,严瑾没有说话,凌凌熙瞳眸睁大了些,才真的看清了是他,而他柔和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呢?他不是和顾馨妍在一起了吗?
一想到此,就痛彻心扉,黑白的眼眸缓缓低下,才看见自己细嫩的小手正紧紧抓着他的手……
她惊诧地缩了回去,干涩的唇瓣微抿了下,无力地撑着床坐起了身,严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没有去扶,而是自嘲的掀起一抹冰凉的弧度,“放一百个心吧,这个举动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听着冷言冷语,凌凌熙敛下暗淡的目光,面上溢满了悲伤,腹部还在疼痛,连那颗心也在痛,她紧紧揪着白色床单,颤抖着问着:“孩子,是不是……”
严瑾面容淡漠,双目紧盯她梨花带泪的模样,内心泛起阵阵涟漪,但也跟着沉痛,他忍不禁也扯起了话题:“为什么不说?到底是怕我不要,还是你不想要?”
迎着他专注的视线,他又是扯开了话题,凌凌熙凝眸呆滞,莫非是顾馨妍先发制人在背后说了什么?可自知失去了孩子,却还要不死心的去问,自己是有多可怜呢?
若她陈述事实,他会信吗?在她沉思着要不要告诉他时,就见严瑾扣住了她的手臂,讳暗的眸直盯着她苍白的容颜,语气沉沉再次询问,似濒临着深渊,“为什么?不想开口?难道我连最起码的知情权都没有了?”
她回眸凝视,慢慢地拨离他的手,阖上双目,终止了泪水,是,他是有权利知道一切,而那也是一条小小的生命,她淡淡地蹙了下眉,试探着断断续续地解释:“是……是顾馨妍她……”
“她?她怎么了?”
见严瑾面不改色,全神贯注地聆听,她慢条斯理地说着:“顾馨妍想尝试说我们一起跳进海里你会先救谁,是她拉着我,她掉了下去,而我撞在亭栏上,之后……之后就……”
“之后?之后你就流产了?”
她抬眸,就见严瑾满眼的不可置信,俊容冷若冰霜,墨眸如暗夜的天幕,幽暗无光,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淡漠着开口:“你还是不信我?那我说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编的很好,都到了睁眼说瞎话的地步了?没想到你还是没变,一副蠢蠢动人的模样,不熟悉你的人还真不准被你骗的一无是处了!”严瑾脸上似笑非笑,没有了一点温度,紧盯她的目光只剩下了嘲弄和轻蔑。
“凌凌熙,你什么时候才不会对我说谎?嗯?”言语叱喝冷到了极致,“医生说你是药流,我还真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药流?怎么会是药流?凌凌熙错愕,紧咬了一下牙,处于困惑中,她认真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是吃什么了吗?顾馨妍的果汁?她去会面就喝了果汁,难道是顾馨妍在果汁里下药了,目的就是让她表面上陈述的事实与真实情况相背离,这样严瑾对她更是产生误解和不信任?
这么想顾馨妍是早有预谋要害死她的孩子,当目的达到,假借两人跳海这么一说,再义无反顾的落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