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文来到河边,小子彦开着滑冰车正在冰上发飙,哪还顾得上看一眼河边来了谁,焕文盯着小子彦滑冰,几次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子彦的滑行速度快的吓人,随时可能会刮倒别人,或者撞上坚硬的河沿,可是,他却能得心应手的驾驭滑冰车,总能让它有惊无险,焕文双臂抱胸,看着看着,脸上轻松起来,眼睛里笑盈盈的。
小子彦忽然觉得小肚子疼,这才想起几次朝他报警的尿尿的事,他觉得马上就要尿裤子了,慌忙下了滑冰车,疯跑去河边,一路上两只手解着裤带,裤带是布条子做的,竟然被他拽成了死结,他更加着急的要解开,用力拉扯裤带,死结的疙瘩就越牢实,气得他蹦起来老高。
当他发现焕文在身边时,他急得朝焕文嚷嚷:“叔,我要憋死了,裤带解不开了。”
焕文弯下腰时笑了。
小子彦对焕文耍横:“不许笑我。”
焕文也解不开小子彦的裤带,他从自己的腰带上解下钥匙串,用钥匙串里面的一个小剪刀把小子彦的裤带剪开了,小子彦龇牙咧嘴的尿着尿。
焕文又笑:“傻儿,下次别等憋极了才尿,系裤带不要打死结,实在打不开了也没事,就往裤子里尿,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小子彦也不细听,不等尿完,就提上了裤子,焕文蹲下身裤带系紧了,嘴里说着:“傻儿,哪次尿尿你都急急忙忙的,你看看你裤裆里的尿检,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的尿完尿再去疯跑呢?”小子彦哪里听得进去,飞也似的又朝冰上跑去,焕文朝他喊:“傻儿,再玩一会就回家吧,我回去做饭了。”
小溪回了家,边吃点心边和舒兰学了在街上看到听到的,舒兰听见小子彦娶媳妇那段,笑开了,舒兰说:“小子彦那张嘴啊,可逗人了,村里大人们都爱逗他说话。”
“妈,街上的人说,子彦缺妈妈疼,可是,显文叔的媳妇怎么会不疼他自己生的孩子呢?她看起来很善良啊!”
舒兰答:“这些事谁又说的清呢,人的嘴两张皮,知道不知道的,随便议论吧,听说显文媳妇生了子彦后没有奶水,一直喂子彦米糊糊,子彦身体弱,总是生病,据说十个月的时候高烧不退,差点死了,显文和焕文守了几天几夜,才把子彦的命要回来,子彦病好以后,显文把子彦用被子包严实了,递带着子彦过日子。
“妈,焕文叔心里一定有一个凄婉的故事,那故事一定和焕文叔一样迷人。”
“应该说,焕文的心死在那个故事里了。”舒兰用唱戏一般的声调说出了这句话,舒兰心里无限感慨。
“妈,你听见焕文叔晚上拉琴了吗?我听不懂,心里却会难过。”
“真好听呢,像跟人说话似的。”舒兰望着院子外头,眼神空洞。
“街上的女人说那死了的女孩比活着的女人都有福气,能让焕文叔这么想念着。”
舒兰说:“要是真有福气,就该活着守着焕文过日子,焕文会让她幸福的像朵花。”
“妈,你有福气吗?”
舒兰愣了愣,看了一眼小溪,想了想,美丽安详的脸上慢慢洋溢出笑容,认真地说:“算是有吧!是我自己看上的你爸爸,自己做主嫁给他了。”
“我爸那么帅,对你又那么好,你当然幸福了!”
“呵呵,是呀。”
“妈,我们家算是有钱吗?”
舒兰想都不想的答:“还不算,咱们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两个哥还没娶媳妇,咱们家还要再盖两套新房,你爸在外面辛苦着呢,给人家垒墙盖房子,一年下来被太阳晒掉几层皮,每天汗耨得衣服粘在身上。”
“嗯。”小溪想到整日在外劳作的爸爸是那么辛苦,难过起来。
舒兰望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下来了,她拉开灯,又坐回炕沿,叹了口气,仿佛回到了过去:“你爸爸从小比黄连还苦,那时候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你爷爷去了兰州,给工地上看图纸做预算,路远,你爷爷回不来,只能把积攒下来的钱寄回来,你爷爷有个大哥,就是住在你二哥对面的三爷爷,那时候他是村里的会计,仗着儿子多,他又心狠手辣,在村子里一手遮天,他去取回你爷爷寄回的东西和钱,拿回他自己家,对你奶奶和你爸,连告诉一声都没有,你爸那时候才几岁,你奶奶又软弱窝囊。”
“我讨厌三爷爷,拄着一根拐杖,总是恶狠狠的,眼窝塌的像个黑窟窿,看着就瘆人。”因为听了爸爸被欺负的事,小溪很气愤。
“你爸八岁的时候,背着两个窝头离开了家,走了六十多里地去了城里,给一个大烟管做了伙计,专门伺候烟鬼们抽大烟,挣钱养活你奶奶。”
小溪听着舒兰的回忆,想到爸爸小时候在大烟馆被使唤的样子,非常难过。
“当初遇到你爸,本就什么也不图,就看上这个人了,实诚心好,唉,现在日子比以前好了,却找不到人了。”灯光下的舒兰眼神幽幽地。
小溪低声说:“我爸不是给家里挣钱去了吗?”
舒兰低下头,说:“连你都会这么说,和你爸说的一模一样。”舒兰苦笑一声:“也是啊,四个儿子,要娶四个儿媳,要盖四套房子,这辈子,就怕累坏了他也完不成任务,说好了过年前回来歇一段日子,还是惦记挣钱,又走了。”
“妈,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哥和姐呀?不是有计划生育吗?现在大街的墙上到处都写着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