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虽内心戏十足,脸上却四平八稳地端着笑,直接略过默如川对仲无期道。
“仲大将军,久仰大名。”
“桃花姑娘过奖了。”
仲无期是个征战沙场的勇将,但绝非有勇无谋的粗人。礼节他也做得十分周到。就凭这一点,长生对他的好感指数就又上升了一大截。
只不过他一本正经地叫她“桃花”,到底是这字眼儿太过刺耳,长生越听越觉得想杀人。
好在两人互相问候过,仲无期便自行告退了。说是天色渐晚,左右也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不如在此好风景处安营扎寨,等到天亮再继续赶路。
长生环顾四周。有山有水,林木葱翠,倒也怡人。再悄然挪过视线观察仲无期,这厮正指挥几名守卫巡逻,不苟言笑的神态,颇像是成了宫主后的歧不言。
“桃子,到了齐国,我带你去看中原最大的灯市!”默如川勾肩搭背的,讲起话来眉飞色舞,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不是喜欢焦尾琴吗?我们齐国有把玉焦尾,那也是巧夺天工不可多得的珍品。到时你见了若喜欢,我定向父王求来赏你!”
长生听了,默默在心里盘算起来。
“那玉焦尾,黑市上少说也得这个数吧?”她伸出五根手指。
“少了少了。”默如川一脸鄙夷,“你太小看我们齐国。难道你忘了,当年那幅《桃女浣纱图》卖了什么价钱?”
长生又加上左手的五根手指。
“难不成,十万两?”
“黄金。”默如川补充道。
长生咽了口口水。微笑着,拍拍默如川的肩膀:“好兄弟。那琴你不必让我看了,只管给我就是,我定喜欢的。”
听到此,默如川方才明白过来,长生有的没的问这些是什么心思。当即就又愤慨了。
“你们忘川净养了些……”
长生忽然哈哈大笑,一掌拍在默如川后背,几乎把他瘦弱的身板拍散架。
“世子可真会说笑,桃花不过是个琴伎,没见过世面,那玉焦尾若真赏了我,只怕我也不敢接。”
混账说话不经过大脑,真想一掌拍死他算了。
所幸仲无期和守卫只是往这边瞥了一眼,瞧见世子爷正和老相好打情骂俏,赶忙面红耳赤地转过脸,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长生心想真是天要亡我。辛辛苦苦搭建的“世子爷兄弟”人设,到底还是崩完了。
看仲无期刚才的反应,恐怕眼下要执行的计划,已经变成“大将军nuè_liàn世子爷意中人与其私定终身”这么个版本了。
长生不由叹息扶额。简直神剧情啊。
回到马车上,见了柏寒,她似乎也不大看懂刚才那一幕,问道:“仲无期怕是对你和公子默的关系有些误会吧?”
“无关紧要。就算不误会,我是世子特意带回齐国的女人,他也定会敬而远之。”
柏寒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犹豫着:“不然咱们放弃仲无期这条线?诛心也未必就得诛情,孝淑公主往上,还有她的父母亲足,祖母什么的……”
长生就那样看着柏寒,没说话。柏寒自觉越说越没底气,自己就停下了。
但凡动动脑子,就能发现其实走别的路还不如仲无期这条来的便捷有效。
“看似无坚不摧,往往更容易被攻略。他们只是比旁人更善于伪装罢了。”
长生思索着,吩咐柏寒:“这周围枝繁叶茂的,你去猎几只野鸡野兔,随便什么,晚上给世子爷加菜。”
柏寒认真地看了看长生,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领命下了马车。
***
柏寒回来时,天已大黑了。
她拎着战利品,本想直奔默如川的营帐,走到半路,就被仲无期拦下了。
“姑娘这是?”
“奉我家主子的命令,打了些野味,来给世子爷尝尝鲜。”
柏寒说着,抬脚就要往营帐里进。
“有劳姑娘。你将这活物交给我处理吧。”
仲无期礼貌而疏远地将柏寒挡在帐外,接过几只野鸡野兔,转身朝炊火边去。
长生早早等候在远处,见此情景,便拿准了时机现身,一副熟络的口吻道:“区区小事不必烦劳将军。”
不由分说抽出随身匕首,一手拎过猎物,干净利落地一刀划开脖子。
鲜血顿时喷溅而出。长生面不改色心不跳,待血流的差不多了,便将头颅拧断,随手扔掉,又一刀划开肚皮,掏空内脏。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亏得那些守卫也是打打杀杀惯了的人,见长生一个弱女子出手如此决断,纷纷侧目,眼中流露出惊诧。
相信到了这个份儿上,有点脑子的人都该对她疑心渐重了。倘若仲无期还是没有开口问她,倒对不起长生尊称他的那句仲大将军。
“好身手。”
仲无期看着长生将处理过的猎物交给守卫,赞叹道:“原来大晋的琴伎,是这般文武双全的。”
“也不尽然。我是个例外罢了。”长生不拘小节地随便拿了个帕子擦拭双手,“我与世子爷也算不打不相识,没有我这身手,怕是我今日站不到这里。”
仲无期没说话。到了此时,他才算认真细致地打量了长生一番。四周光线本就有些暗,飘忽不定的火光映照在长生脸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干净挺拔的五官。
怎么看,都是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
“齐王宫未必是个好去处。”仲无期突然开口。
长生一听就笑了:“难不成你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