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夜宵摊越夜越热闹,柳明边上那桌人开始划拳,有一个竟然光着膀子,那hun yuan的手臂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青龙。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挺讲义气的人。”柳明觉得这话说得欠妥,解释,“你到景安才多久,打了三四场架了吧?”
“我也不想,这不都是情不得已吗,谁让自己碰上了,是福不是祸吧……光头说我有血性,仗义,身手也不赖,在工地上砌墙实在是可惜了,浪费了人才,提携我当工地保安队的副队长,年后开工就上任!
我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早在那回我救了光头之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郝老头撞了吴赖子,让我得以再度在光头及众工友面前展露血性,而原先那个副队长前几日又刚好犯事进去了的话,那有这样的好事摊上了我呀!
当上了这个副队长,我在工地上成了个小有身份的人物,我的人生也从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然而我深知自己再有光头认同的那些个优点,但若没有光头的常识,也就只能是个砌墙的民工而已,所以我得感谢光头,感谢他的知遇之恩,而对于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最直接的方式是送钱,稍宛转一点的那就是请客吃饭了,钱我没有,所以只有选择后者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问光头为什么要帮我出那医药费,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
‘你妈,笨死了,这一箭三雕都不懂!’
光头咧嘴得意一笑,扭头冲黄毛道,‘你替老子跟他说道说道!’
黄毛卖关子似地沉吟一会,晃了晃脑袋,才接嘴道:‘胡……老弟,我看……你也就是……是个打手的材料……’
‘你妈,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还评价起别人来了,你以为你能强得到哪里去?说重点!’
光头撸了下黄毛的头,满脸不屑,他对自己这位贴身保镖总觉不满意。
黄毛冲上司谄媚地笑笑,转而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何为一箭三雕:他说光哥替我付医药费一来是不想那哥仨借机敲诈我,二来是告诉他们我是光哥罩着的,杜绝他们找后帐的念头,这三嘛,就是为我接任保安队副队长树威信喽!
这一席话,说得我对光头刮目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能将工地上这错综复杂的人事处理停当的人也绝非有勇无谋之辈。
我激动得向光头表决心、忠心,发誓一定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将保安工作做好。光头诡秘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别让老子失望噢!
当上这个副队长除了工资待遇提高了,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实惠,而最让我庆幸的是三个月后我得以遇见水杏芳,在阔别三年之后。
三年,她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呀。
工地放假的前一天,景安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雪势凶猛,覆盖了它所能至的所有角落,雪洁白、厚重、圣洁,似乎对过去所有的事情做一场告别。
在金鼎广场南区48层、只能听见远处港口传来的轮船的汽笛声的静寂空间里,郝老头找到我,死活要塞给我500块钱。
郝老头不烟不酒,平日里一分钱掰成二半用,我怎么好意思收呢?虽然我明白他的心意,虽然我自己也是捉襟见肘,虽然光头一箭三雕替我所花的医药费我也想方设法还了情,而且我所花的钱也并不比那少。
但这决不能成为我收他钱的理由,因为如此一来,事情的味道就全变了!
从决定找风手复仇以来,我在火车上力擒飞车党,在工地上义释挑竿客,以及后来扭送公共汽车上的刀客去派出所,凡此种种,我虽也因之付出过不小的代价,但我从未想过回报,我之所以能这样除了私心,更有正义感的支持。
一个人的所做所为若能得到自己内心的充分认可,便不会计较得失,便会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与自豪,从而感觉幸福,这种精神层面的回报是我始料不及的。
这回替郝老头出头,惩治了吴赖子一伙,我不仅再次得到了这种回报,而且还受到了光头的提拔,心里已经很是知足了,所以就更不会收对方的钱了。
后来郝老头从老家带了两瓶酒给我,我无法谢绝,收下了,但也转送给了光头。
最后一天上午,我从工地结完帐回到富贵里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过年,光头只放了我五天假,要我提前回来熟悉保安队的工作。
保安队总共10个人,光头是挂名的大队长,黄毛是其跟班,吃空饷,余下八人分为两个班,每班设一个副队长,直接受光头指挥。
我想光头提拔我为副队长除了私人感情外,还应该是因为我会绝对服从他的领导,便于管理,且又是孤身一人在景安,能做到以工地为家,以保安队为家——我从老家回来没多久就退了富贵里的租屋搬到了工地上!
保安队管理着工地的北大门的门禁,维持众多民工的秩序,处理各种纠纷,最主要是负责夜间的巡查与防盗工作!
我也是当上了这个副队长之后才知道冲着工地上的建材的盗窃案时有发生!
说实话我本来并不想回家,一来时间仓促,二来也怕咀嚼空荡荡的老宅里的那份凄清,但不知怎的,心里始终痒痒的,回家过年对于在外漂泊的人而言总归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吧!
就算故乡只余记忆的温馨了。
如果说我离开景安非得跟什么人告个别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乔欣艳了。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