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看到侄子前来,向他微微颚首,低声道:“你大病初愈,该穿厚一些才是。”
晁泽闻言点头称是,这个叔父对自己还是非常关心的,看了一样香案前的道士说道:“这老道有什么本事,真能捉住所谓的水鬼么?”
对于鬼神之事,他本来就半分也不信,只是想借机提醒晁盖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却见晁盖看了一眼旁边那秀才打扮的人说道:“这道士是吴学究推荐的,不会有差。”
果然,这人就是智多星吴用!
晁泽下意识的抬头向吴用看去,不想吴用也正向他看来,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吴用这人交朋友倒是广阔,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上至官府衙门的公人,下至三阮那样的贫寒渔民都能说上话,更是和晁盖这样的本乡大豪杰成为知交,生来就有交际花的属性。
想到后来江州劫法场后他迅速的倒向了宋江,一步步帮助宋江架空了晁盖,可见这人与晁盖的交情还未到交心的地步。
不过最后他能追随宋江在蓼儿洼自尽,可见此人心中还是颇有些义气的。
他之所以背弃晁盖阵营,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性是复杂的,也是多变的,脸谱化的人物只存在于戏台上、剧本中,现实中的人却是活灵活现的,就算是一生勇猛无敌的项羽,也有垓下被围霸王别姬的柔情时刻。
这样的道理,晁泽前世的时候就有所感悟,一个多月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对这种感悟便更深刻了一层。
“显宗平日里都不喜欢凑热闹,这场大病之后,性子倒是开朗了不少。”吴用捻着额下的胡须笑道。
“显宗”是晁泽的表字,这个表字是县学的先生给取的,倒是没什么深意,就是光宗耀祖的意思,全天下叫这个表字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大概和后世的张伟差不多。
有道是文人相轻,吴用和晁泽虽然都是读书人,但却没什么深交,而且之前俩人还颇有些互相看不顺眼。
晁泽嫌吴用一个读书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动不动就跑到自家庄上蹭吃蹭喝。
吴用却觉得晁泽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满口之乎者也,实则百无一用,还妄想金榜题名。
“加亮先生今日不用给学生上课吗?”晁泽笑着挪揄道,这吴用教书也不好好教,动不动就因为私人原因给学生放假,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实在算不上尽责。
吴用倒是习惯了晁泽平日里对他的一些冷言冷语,丝毫不以为意,回道:“村中有事,不可不来,权且给学生放一日假。”
说完给晁盖使了个眼色,晁盖点点头:“大郎且看着,不要打搅了道长做法。”
晁盖发话了,两人都不再言语,只是专心的看那道士诵经做法。
晁泽反复咀嚼着吴用刚才的话,不禁心中一动。
他刚才说的村中有事,才给学生放假,而不是什么前来瞧个热闹,应该不是托辞,再联想到刚才二人互相使眼色,莫非他们也发现了这事中有蹊跷?
他本来就天性多疑,有了这层猜忌,再看二人的神色,似乎无心眼前的法事,而是多把目光扫向看热闹的人群,看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晁泽正思量间,那道士已经念完了经,开始作法。
只见他取下身背的桃木法剑,嘴中依然叨念了几句咒语,在香案前迈着步子开始挥舞法剑。
晁泽看了半天不禁有些惊讶,这道士的步伐步伐娴熟,仗徐的地方转了半天,竟然脚步依然张弛有度,不见凌乱,想来是平日里没少练习这套步法。
终于,道士再次在香案前站定,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一些汗水,不过却并不见喘息,这么大年纪,体力倒是不错。
站定之后,道士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抛向空中,随后挥动手中的桃木法剑,挥剑斩向黄纸,电光火石间,他竟然还抽空端起香案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井水含在口中。
等到黄纸到他脸前,噗的一声,喷出口中所含的井水,黄纸被水寖透,随即落地。
一套动作做完,在外人看来,简直行云流水。
众人再把目光看向那落地的黄纸,只见原来空无一物的黄纸上已经显现了鬼行,只是那鬼已经头身分离,想来是刚才被道士一剑斩杀了。
这还没完,只见道士右手猛然一挥,指向黄纸,指尖竟然燃起了一缕火苗。
那道士张口一喷,竟从口中喷出火来,顷刻间将黄纸烧尽。
众人见这道士道行如此了得,不由得都看呆了。
“好!”
就在众人石化的时候,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众人这才跟着叫起好来。
晁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晁泽:“这不是赶庙会,怎地带头哄闹?”
“叔父有所不知,”晁泽低声道,“我见这道士变得一手好戏法,情难自禁,因而开口叫好。”
“道长法术精妙,怎可说是戏法?”晁盖低声说道,“让人听了去有损道长名声。”
晁泽有心引起晁盖对自己的重视,低声解释道:“刚才这道士从袖中掏出那黄纸,我便闻到了一股蒜臭味,那纸上定是提前用雄黄画好了鬼形,晒干之后看不出痕迹,不过雄黄遇水不容,便会显现出原来的图案,至于指尖冒火,恐怕这道士身上还带了些磷粉,只是我很好奇他喷火用的是何物?莫非是高度酒精?”
吴用闻言有些惊奇的看着晁泽,心道这“剑斩妖魔”、“火焚鬼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