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皇太后开了口:“……薛大人走了?”
“皇帝陛下来了之后,薛大人记起给您从长河带了『药』草过来,说是去拿了过来给太医院,因此就先走了。走了有一会了,待会应该就回来了。”她知道她想问的是谁。
太皇太后却并没有松口气,只是问她:“……你是不是很奇怪,哀家为何会写那封旨意?”
身体本来就不好,强忍着精神口述了那封旨意,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婉容嬷嬷当时是在场的,只觉得太皇太后这样做太苦了自己。
婉容只低了头:“奴婢僭越了。”
“……你是为了哀家好,哀家都知道。”太皇太后说话还是极吃力:“……这封旨意一下,皇帝的孝顺和圣明,只怕会立时传遍天下……小柒年岁还小,哀家需得为她谋算好了……”
梁栎这些年在她跟前嘘寒问暖,不管真情假意,他的作为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对于梁柒的事情,她心里是怨着梁栎的,即便因为帝王之术,他心胸也太狭隘了些。只是这些年旁观下来,梁栎这个帝王做得还是不错的,于她而言,她已没有责怪的立场和能力。
她本来是没有想到下这张旨意的,只是今日见到了梁柒,她心里未免还是为她担了心,这才起了心思为她再筹谋一番。
只是想起来方才她拖着病体叫了黄汤磨墨,梁栎起初一直在劝阻她保重身体不能劳累,可听了几句之后大概是发现她的意图,便渐渐停了声音,她还是不免又是叹息又是欣慰——叹息他终究还是表面功夫,欣慰的却是,这大岐河山交到他手里自己是真的可以瞑目了。
想起今日才见到的聿和公主,婉容嬷嬷也长长叹息了一声,但随即又打起精神安慰太皇太后:“公主是个有福的,必能逢凶化吉。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奴婢看着薛大人的样子,公主日后必能安稳和顺。”
这话算是说到太皇太后心坎上去了:“是,哀家只求她安稳和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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