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洋洋洒洒的下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是不是下得烦了,居然慢慢的停住了。
大雪初止,一时间整个天地变恍惚安静了下来,完全寂寞了声响。只有花园里的梅花,被积雪压得重了,底下枝桠松一松筋骨。雪被筛落下来,发出一两声单调寂寞的声响,之后立马又恢复了枝干峥嵘的模样。
月拢和花亭搀着梁柒走在花园里的鹅卵石小路上,积雪早已被扫干净,坦『露』出一条寂寞而怅惘的痕迹来。精美的凤头鞋踏在上面,无半点的声音,身上红『色』狐皮披风拖曳在地上却发出了细微的响动。沿路白梅红梅开得灿烂,为人送上一片亮丽的风景如画。
月拢咬着下唇,似乎是想着心事,思虑了半天终究还是开了口:“公主,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走神……可是,刚才我第一句都说成那样了,你都还能转危为安,真是厉害!以前王爷找的那些夫子来教你作诗写赋,你说学了没有将他们赶出府去,却找了国策兵法的夫子回来!到如今我才算是弄明白了,你心里有谱着呢!”
“第一,你与其说我是力挽狂澜,倒不如说我是转危为安,早就和你说过要跟着读些书,你偏是不听!今日的事还真是凑巧,你要不是念的这一句,我恐怕真是接不下去!”穿着这样的华服又是盛装打扮,走路的时候还要昂首挺胸架势十足,实在是有些辛苦。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她便不想再动了,摇摇手指指前面那一树白梅,示意去那边歇息一下:“我的斤两你们俩还不明白么?论起作诗恐怕和十一的水平差不了多少,又怎么能说是心里有谱?”
月拢听得不是十分明白,将细小的眉峰一皱,好奇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不会作诗的?可是今日我看您,连那样数梅花的杂『乱』句子,都能转变出一首诗来!”
被她这样夸着,梁柒只觉得笑意不停:“你这是太抬举我了,今日真的是走了个时运,否则你就要看你家小姐我,当场耍赖皮,自己不会赋诗不说,还要大闹会场了!”她略顿一顿,收敛了笑容:“好了,这件事暂且打住,以后你也多留个心眼,既然跟着我出来,少不了有些暗箭难防!”
“我们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月拢花亭齐齐的应了一声。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赏着一树梅花,却不知道杜若公子从哪里幽幽信步踱来,看见她们三人在那里,居然也不避开,直接就走了过来。杜若公子本是十分月白风清的人物,今日又穿着一套松柏绿的绞丝暗纹织锦长袍,愈发的有种看见芝兰玉树皎皎明月的感觉。他随意的将双手一拱,作了个揖:“想不到公主,也独爱这一树白梅么?”
梁柒偏着头去打量身边的那一树梅花,似乎是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梅花正是纯『色』的雪白,仿佛是要与那皑皑白雪争一争谁的颜『色』更好。“倒不是独爱白梅,只是正好站在这里,自然也得当它是这园里最好的那一棵了。”
此时她一身如火艳丽的红衣,正站在这潋滟的白梅之下,愈发显得容颜娇美同时凛冽不可侵犯。半侧着的面容弧线十分优美,在雪『色』的白光映衬之下,呈现出难以言喻的美态。
杜若公子听到这样的回答,也不恼怒,只是静静的观赏着她赏梅的模样,眼底却有莫名的暗涌涌动:“其实,杜某看着公主的时候,总会想起在下认识的一位旧友,不知道公主可有兴趣,与在下的旧友认识一番?”
梁柒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愈发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深不可测,想着他怕是看出了什么底细来。梁柒与九九本来没有差别,都是她,不同的只是出入的场合妆容以及待人接物的『性』格不一样罢了。不可能像是传奇小说上一般,一人扮两人没有人认出来,她借重的不过是因为没有人会将这样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而且很少有人在认识九九之后,还有机会与喜怒难测的聿和公主交好。她赌他不过是在猜测而已,于是便慢慢镇定了下来:“杜若公子说笑了,你的旧友怎会与我相像?再者说了,与我相像的女子,怕是会遭遇了不少的磨难吧?”
杜若似乎被她的话引发出了笑意,眉眼弯弯的,笑得人心里不禁一动,像是看见了暖风浮动的初春。他侧着眼打量着梁柒,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公主的好,自然是要相交才是了解的,杜某虽然愚笨,倒也不是那种随意被他人留言左右的人。”
他话里的意思梁柒实在不想去细究,只觉得若是若是细想下去,未尝不是搅『乱』了一池净水。她于是将脸一板,脸『色』愈发的暗沉下来:“杜若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为何不将这一方净土留给我?”
她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冰冷,像是冬日里被皑皑白雪,满满覆盖着的青砖地,凉到了极致也硬到了极致。偏偏又是带着白雪的外衣,美艳清丽而不可方物,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来。
杜若公子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料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然而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反应了过来。他看着梁柒扯开一抹笑,那眼神愈发像是看着撒着小脾气的孩子:“如此,杜某就不便叨扰了!”他弯腰作揖,尔后站起来直视着她,笑意温和和润泽:“愿公主赏得一园美景,美不胜收。”
说罢果真就将袖角一敛,径自的远去了。
看见他离开,月拢立马就将脑袋凑了过来,同她窃窃私语:“小姐,我看你平日里与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