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帝服,面容清隽,梁栎坐在那里的时候,已经足够让人移不开目光。
左侧坐了方才一舞动人的柔安公主梁楠,身着朱砂正红的舞服,头发挽起做男儿装扮,端的也是位面目姣好的小公子。坐在右侧的则是大歧鼎鼎大名的聿合公主梁柒,暗红常服加身,姿容艳丽,却也是一副少年郎的打扮。
孟获却是不敢抬眸,碍于之前皇帝陛下‘不得拘礼’的旨意,他也只能坐着回话:“臣幼时喜爱,父亲便请了师傅专门教导。不过微臣愚笨,又是个不持久的『性』子,因此只学了一段时日也就罢了。”
“恩,这倒是了,朕看孟获颇有几分天赋的样子,若完全是门外汉也没有这般好技艺了。”梁栎点头赞叹。
秦舸本也不是多话的『性』子,可是如今是这样的场合,孟获与自己一般家世,自幼也是一处长大,因而现下笑着接了话:“臣以前到是听说过,说是孟获一次看龙舟赛的时候,对那鼓手生了兴趣。孟大人也是极其开明的『性』子,便专门请了教习师傅,悉心教导,也是孟获聪颖,学了数月便有了结果。否则依着孟大人那固执的『性』子,学而无果怕是不会让教习师傅离开的。”
长安驸马王承衍也附和道:“是了是了,想当时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想一个好好的儿郎学这劳什子作甚?现下一看,呵,人家正经武艺半点未落下不说,还多了这么一门手艺能得陛下嘉奖。倒是反观我,愣是一事无成!”
王承衍一番话逗得众人不禁笑将起来,几个武将也是和孟获一起长大的交情,于是纷纷跟着打趣起来。
梁栎一面同他们说着,心里却是打起了另一个算盘:“说到这龙舟赛,今年宫内的端午节可不能再像去年那样无趣了,整好那塔都王子今日也会到汴津城,不如让他见识一下我们大歧的风采也好!”
来了,这才是今日宴会的另一个关键。
戎族塔都王子原本是定在开春三月的时候就到汴津献降表的,后来因为戎王病重耽误了行程,现下接到了消息说是会在月底之前到来。梁栎说的这番话,明面上是宫里准备一场龙舟赛,实际上却是参与接待塔都的事宜,此事若定了下来,太皇太后那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其他事情,也才好争取的余地。
今日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基本算的是皇帝一系的嫡亲,如何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秦舸点头,微微沉『吟』:“宫中久无大事,借这个机会热闹一下倒是极好。”
环卫官曹彬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十分兴奋:“哈哈,前两年因为年纪的缘故,都嫌弃微臣力气太小不让上场,今年无论如何都得证明证明臣的实力才是。”
商止戈习惯『性』的和司徒渊抬杠:“先说好,我和你可是要分在两组的,咱俩好久没比划比划了,这次定要分出个雌雄来!”他说着一手搭上孟获的肩膀:“先说好,孟获可是我一组的鼓手,你可不许和我争。”
“孟获的话,看他自己的意思,至于一决雌雄的事情……”司徒渊对于他的挑战十分冷静,夹了一筷子牛肉进嘴后,才淡淡的接下一句:“我反正是男人,你是雌是雄那就难说了!”
“………”
他们这对活宝梁栎也不愿意去管,他看梁柒自从梁楠坐下来之后就不再和自己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招手让小太监送了新鲜的果脯过来,又亲自放在她桌前,看她拿了吃了这才放心。和霍步轩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才算真正带了些笑意:“霍卿和罗卿久不在京,还没有机会参加这龙舟赛吧?”
“幼年时还未离京,倒是见过那热闹的,可也不曾参与过。如今时机正好,臣也有心动,倒是真希望能与诸位将军赛上一场了。”
罗延德倒是兴趣更大的样子:“俺……微臣是在西北边长大的,还没有见过龙舟,不过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嘿嘿,要是真比赛,微臣可有一把好气力,定能争个第一!”
“罗将军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龙舟赛可不是光靠力气就能获胜的,再说若是单看力气的话,有我们德将军在,您们两个相比还不知道谁的力气大!”这次说话的却是坐在德四海身边的一个指挥使,他也是平民,参军后屡次立功获得封赏,才有了这个指挥使的位置。武将之间素有嫌隙,他们这些人并不怎么瞧得起秦舸那边一群有父辈祖荫的世家子弟,同时也看不上罗延德这样远离朝政只凭军功起家的粗人。
眼看争端要起,梁柒只微微扯唇一笑,底下明面上的打算都立刻消失殆尽,原本怀着的小心思不说全部消失,也只能一个个的能有多深就藏多深。他有些满意,可是脸上的笑意却也只是淡淡的:“宫里的舞姬歌者新排了几支舞,乐舞监的老大人是个藏不住的『性』子,一天到晚上折子,念叨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偏要为朕尽力!今日正好,诸位卿家也都在场,正好看一看他的实力,省得三天两头的要来烦朕!”
宫里谁都知道,如今乐舞监的白问鹤,正是谱写《破阵曲》的国乐大师白阳鹤的胞弟。与自家闲云野鹤惯了的大哥不同,在大歧皇帝还是梁炀的时候就已经入宫侍驾,到如今梁栎这一代已经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因着身份特殊的缘故,又是‘乐舞大师’的身份,他与梁栎之间的相处模式也算不得奇怪了。
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底下的人哪里还能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