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柒只觉得冷,花亭身上的湿气似乎全部向她侵袭过来,她觉得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动。脑海里仿佛空了一个洞,无边无际,忽然间又张开一只血盆大口,锋齿凌厉,瞬间将她咬得支离破碎。
“你是说,马车里,并无血迹对不对?”短短的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的。
她身体在止不住的抖,手脚冰凉,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掌心温热,却足以让她镇定下来。
花亭的一双眼已经熬得通红,原本恐慌至极的心绪镇定了不少,她仰着脸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女:“马车是婢子亲自去检查的,干净整洁,只有放在桌子上少爷爱喝的甜茶被打翻了,可车内却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车夫全身上下都没有其他伤痕,只有脖颈处一道极细的口子,应该是一剑毙命。”
“那个乞丐现在何处?”杜若忽然『插』进一句话来。
梁柒心里一紧,果然是关心则『乱』,这乞丐无缘无故的出现,起码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她却差点错过了这条线索。
只可惜花亭下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心凉:“……婢子回去时,那乞丐,已然不见了……”
花亭心下也是一片冰凉,原来自己还是被骗了,这乞丐果真是个局,唬了自己离开才去下手。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贺远洲的,他早已出来站在梁柒身侧,嘱咐底下的人将大门关了,封了四面的窗户,不让外人进来。他自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件软丝绣金牡丹的披风,径自给她披上,然后开口:“景玉,你立刻通报下去,着令所有人放下手头事情,全力寻找十一少爷。另外,那个乞丐和当时出现在巷子里的人,都要严加盘问。”
原本他还想着说几句类似‘这个时候青衣卫可不比我手底下人有用’或者‘青衣卫与他的虫军各有长处’之类的废话,不过看梁柒的脸『色』,很明智的咽在了肚子里。他一面说着,一面白了杜若一眼,这才对着梁柒轻声道:“你也莫急,十一一向乖巧可爱,老天自护庇护他的。”
谁知这句话说得却不是时候,梁柒低声:“我从来不将命运交给老天摆布,无论如何,十一的也也一样。”
手掌处忽然一紧,杜若的声线珠玉般清脆,可是却意外让人安心:“你也不必过多烦忧,十一不会有事的,这汴津城虽说不是海南,但我底下到底还有几个不成器的,现下我就回去帮你一起寻找。十一的长相我也记得,回头画了画像,一并给贺先生送来吧!”
贺远洲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不知为何,不曾开口。
“花亭,十一今日出门穿戴如何?”
“小少爷穿的是松绿团福暗纹袍子,白菱花的丝裤,松绿绣福字的小鞋。”她低眉略想了一想:“出门出得急,头上的玉猪没有取下,可临走前装零嘴的香囊却是系在腰上的。”
杜若点点头,看着梁柒:“九九,那我现在就回去让底下人一起找十一,若是有了消息……”
“有消息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贺远洲『插』嘴。
杜若也不见气,只是微微浅笑,深深看了梁柒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梁柒慢慢变得镇定了,眼神清亮如雪,面容虽然苍白,却是镇静了许多:“贺大哥,你帮我再去找一个人,前神捕乌无垢的女儿乌丫。”
贺远洲一扬眉:“乌丫?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府去,我想那贼人抓了十一定然是有打算的,不管是为钱还是寻仇,一定会派人去你府里寻你——不过我千万说一句,我现在就让沐前辈去你府外候着,有了消息也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梁柒却避而不答,只是低头:“那麻烦贺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