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吓唬虎子,心下也明白这招数一定管用。正待虎子冷静下来,她就顺势起身呢,却冷不丁听得门外有杂杂沓沓的脚步声经过,有几个男子低声的嬉笑穿透门缝钻过来。

“……咬舌自尽好啊!郎君最爱咬舌自尽的玩儿法。待得你张开了口儿,探出了舌,郎君我便正好张开了唇儿一口将你含住……你将那舌儿咬得红又肿,郎君我正好含得柔又滑……待得你泪涟涟,喘微微,郎君我便褪了你的裙儿,扒掉你的衫儿……鸳鸯帐里芙蓉暖,郎君我便甜里蜜里替你轻轻地疼。”

这谁呀这妲!

兰芽好悬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虎子也听见了,蹙眉抬头,眯眼望向门外。

从兰芽的角度看得清,他眼底雾霭一般浮起恼羞之愤。就像东北林子里的吊睛猛虎,随时都可能霍然扑去,一口咬断对手的脖子!

兰芽顾不得自己,忙抱住他的腰:“虎子,没事的!”

虎子却滑下去,抬手将兰芽抱起来搁进帐子里。他的眼睛却还没有离开门口,他的耳廓微微耸动,听着外头的动静。他温柔地兰芽拉下帐子,柔声道:“这话,我说得;我却不容别人这样说!”

他说罢伸手将扭开了的衣襟束进腰带里去,同时身影已是无声一晃便到了门边。

兰芽听出外头是好几个人,而且说话的动静又是流里流气,她生怕虎子吃亏,便急忙收束衣裳,也赶紧滚下榻来窀。

却还是迟了半步,她伸手拦阻的刹那,虎子已经猛地拉开了门!

兰芽自责地一捂脸,脚上却没停,紧跟着虎子跨到门外。

目光追过去,见走廊幽若灯影里,是四个男子前后走着。当中以一人为核心,另外三人都向那人倾身过去。四人的影子扭成一束,被印在地下。

虎子猛然的开门声惊动了那四个人,四人俱都停步转头看来。

虎子藏了怒气,又是市井少年的模样,笑嘻嘻朝四人走过去:“四位兄台请暂且留步。打个商量,方才是哪位说了那舌儿、衫儿、裙儿的?”

兰芽趁机也瞧清楚了那四个人的形貌。除了被簇拥在当中的人是粗布衣裳外,另外三个都是锦衣绣服,一副典型的富贵公子哥儿的模样。当中有个帽边儿还风搔簪了朵红绒球的闻声扭头望来。当瞧见开门的不过是两个粗衣旧衫的少年,他的两颗眼珠子登时恨不得挑到脑门儿上去,一对鼻孔尽数朝天。

“怎么着?我们谁说了那句话,又关你什么事?”

兰芽有些紧张,急跨上一步来扯住虎子的手臂。虎子回手按住兰芽手背,轻松拍拍,然后继续毫无烟火气地冲那公子笑,缓缓迈步朝他走过去:“我就觉着说得好听,必得当面结识一番才好。”

那绒球公子一哂:“就凭你?”

虎子已然迈到了他面前,跨步一立:“没错,就凭小爷我。”

那绒球公子闻言大笑:“小爷,你?”

虎子依旧一脸的笑,“小爷,我。”

绒球公子上一眼下一眼满眼轻蔑:“在本公子眼前称爷?小子诶,你活腻歪了你!”

虎子清亮一笑:“小爷我是活腻歪了。怎么着,你想送小爷我一程?好说啊,小爷我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绒球公子挥拳便打:“那公子爷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拳头还未及落下,虎子已然欺步上身,伸手一把就攥住了绒球公子的手腕,借力一推一送,便将他扭转过去,将他手腕反剪背后,直朝他后脑勺上推去!

那绒球公子登时杀猪样地叫了出来。

那边厢原本等着看戏的另外两个锦衣公子便也都急了,撇开那粗布衣裳的男子,奔上来,一个搭救,一个则想仗着人多势众打一打虎子的气焰。

不料虎子根本就不将他二人放在眼里,一手依旧反剪着那绒球公子的手腕,另一手则轻松隔开攻击来的锦衣男子,下盘则伸脚直接踹在想要来搭救绒球儿的男子脚踝上。一时间只见灯光幽暗的走廊之上身影杂沓交.叠,耳边则听得噗噗两声,接下来就又多了两声惨叫……再一转眼,便一切都结束了,三个锦衣公子以各异姿态俯伏在虎子脚下。

兰芽之前全副心神都坠在虎子身上。虽然信得过虎子的身手,知道虎子不会吃亏,但是这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南京,那三个还都是锦衣绣服,一看就非等闲人家的出身。兰芽怕虎子鲁莽,恐吃了预料不到的亏。

待得看见虎子三拳两脚就将三个全部制伏,她才悄然舒了口气,

走廊上再无其他人等,想来纵有好事之徒,却也听得见上头拳脚生风,于是都不敢上来看热闹。

只有虎子和那三人衣袂扰起的风,惊动了廊檐下挂着的灯笼。灯笼一时摇摆无依,灯光便也跟着慌乱惊悸。光影纷纷,宛若惊慌失措的蝶,扑棱棱撞进人眼,搅乱了夜色。

而那个唯一剩下的男子,粗布衣裳当廊而立。并不上来乱作一团,反倒站直了身子,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襟,弹落微尘。

红灯影,湖色衣,他微微抬袖,横在腰边;散淡偏首,朝兰芽的方向闲闲望来。

便如月出云翼,轻云出岫。

兰芽不知怎地,喉头没来由地一哽。

她顾不得唐突,仔仔细细看过那人面目,却确定从未见过。

虽然是粗布衣裳,面貌也极普通,更是三十左右岁的中年,却通身上下流露出清雅不羁之风,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兰芽绝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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