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面的男人也没有睡,闻言睁开眼,看着眼前舱室的隔板,想了想,反问:「你觉得雇佣兵赚到钱之后会干什么?」
「应该……」
龙腾飞雪拉长了声调沉吟片刻,「我印象中的雇佣兵都是赚到钱就一掷千金及时行乐的。赛车、赌博、吸毒、玩_女人,干什么的都有,总之是恨不得一次就把赚来的佣金全部挥霍掉的那种。」
龙腾飞雪等了片刻仍没有得到秦挚枫的回应,几次相处下来对男人的性格有个几分了解的她倒也不在意,于是自然而然的开始下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干这行的?」
这一次,秦挚枫倒是回答的很干脆,「二十年前。」
这个对龙腾飞雪来说意义非常的数字让她明显诧异了下,眨眨眼睛,彷佛是想起了自己曾经受训的那个二十年一样,女人微带感叹的摇头笑了一声,「又是一个二十年……做这行这么久,就没想过要退出么?」
秦挚枫也嗤笑一声,低沉的声音说不清究竟是在感叹嘲讽,亦或是在叹息,「等我有命活到想它的那一天再说吧!」
「既然知道这样子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你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
龙腾飞雪是个没心没肺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不可能指望或者约束她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去猜测揣摩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所以,当她仍旧无比轻松没心没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戳中了对面床上那刚毅男人心底某处的脆弱的地方……「我知道,想你这样的人,会觉得雇佣兵这个职业很不可理喻。」
秦挚枫沉默半晌,就在龙腾飞雪以为他又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慢的开口,他说话的声音仍旧是平静而冷澹的,但是龙腾飞雪听得如今那平稳的嗓音已经有什么东西夹杂在了里面,让他的话听起来变得不那么干脆了……「雇佣兵就像一群疯狗,只要有人肯给骨头,就会疯狂的往前跑。不像有编制的国家军队,他们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有自己要守护的国家的尊严,有属于自己的荣誉。他们生活在阳光底下,哪怕就是战败回国,仍旧有人等在街道两旁迎接,就算是死,也是身盖国旗的英雄烈士。但雇佣兵,却不是。」
龙腾飞雪听着这话有点感觉到了男人那似有若无的苦涩,但是很显然,这并没有影响到她什么,「听你这话似乎有点羡慕职业军人?那要是让你重选一次的话,你会选择回国服役?」
「不会。」
这两个字秦挚枫回答的异常坚决而干脆,让龙腾飞雪不禁有些诧异。
「为什么,你不是很羡慕他们能活在阳光下面么?」
「嗤,」
秦挚枫背对着龙腾飞雪摇头嗤笑一声,点点头,他承认了龙腾飞雪的问话,但是却只是不在乎的挑着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微笑,他慢慢开口,每一个字都好像在舌尖上慢腾腾的转了一圈,带着说不出来的味道,「他们可以让我随便杀人么?」
如果说先前无论秦挚枫说什么都不可能激起龙腾飞雪什么感觉的话,那么这最后简单的一个问句却是硬生生的让女人全身的震了一下!秦挚枫的话幽幽的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让她想起在不久之前自己屠戮的三千多居民和如今她身处的状况,不由得摇摇头,微微苦笑……这个空间,就随着秦挚枫的那句话,再度陷入了那说不出的沉寂之中………………………………半夜,好不容易睡着的龙腾飞雪是被一阵粗粗浅浅或急促或压抑的喘息声弄醒的。
她轻轻的睁开眼,接着外面那摇摇晃晃的灯光寻着声音去看对面睡得很沉的男人,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紧绷的脸部线条让龙腾飞雪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一定是在被某种甩不开的梦魇缠着……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男人身边,俯□,她的影子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投到秦挚枫的脸上遮住了外面射进来的光线,瞧了瞧那额角无意识的渗着冷汗,龙腾飞雪抬手想要碰碰男人,把他叫醒。
可是她的手刚刚举起来,还没等落下,床上那个原本跟梦靥纠缠着睡得很沉的男人却先她一步动作突然而且无比迅速的动了!就好像已经蛰伏已久等待扑食的野兽一样,男人钳子一样有力的手掌忽然准确的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向下一甩,毫无防备的龙腾飞雪被一点没含煳的摔在地上身体与地板勐然发出「嘭」
的一声响声的同时,野兽般凶狠的男人已经抽出了枕头下面的刀,狠狠的对着被压在身下无法动弹的猎物的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刺了一下彷佛还不够,觉得这只猎物没有死彻底的男人用力拔出扎在心脏上的刀子正准备再刺的时候,再次抬起的右手忽然被人攥住了……然后他的脸上一凉,有什么柔软而微凉的东西在轻轻的拍他的侧脸……「喂,清醒一下。」
有人在叫他……秦挚枫的动作顿了顿,原本彷佛还沉浸在睡梦中意识朦胧不清的眼睛一点点的重新泛起光芒,眸子里狠历的神色还没有退去,噙着龙腾飞雪咽喉的手指却一点点的放松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