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都市现代>鱼龙舞>【】第四卷 鳞潜羽翔 28
道的,而不知道的永远防不了。冰无叶一指水晶槽。

醒来时,我已浸在那玩意儿里,浑身动弹不得,却无处不痛。贝云瑚难以置信。

在……水槽里?没错,但不是在这里,而是一个叫‘栖亡谷’、有如地狱般的地方。冰无叶时昏时醒,时间感渐渐错乱>,但透过水晶槽向外望,大致能推断缚在刑具上的谢寒竞受足了几天折磨才得咽气,拷掠他的萧寒垒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那张因狞笑而扭曲的脸,与他所知、甚至有些看不起的师傅简直不是一个人。

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贝云瑚震惊得有些麻木了,忍不住喃喃道。

因为谢寒竞发现了一个秘密。萧寒垒想知道这位好师弟有没有告诉别人。什么秘密?萧寒垒在被带上龙庭山、冠以‘寒’字辈之前,已先加入了另一个门派。

精确地说,打从生下来开始,萧寒垒就与这个门派结下不解之缘,他是它们栽培

出来的种子,毕生都无法摆脱;即使加入奇宫,同门依旧循线找来,殷殷提醒他的种子身份,敦促他扎根抽芽,假以时日,将幽明峪的根系悄悄夺过来,孕育属于它们的枝干……于山上人看,这是不折不扣的背叛。一旦谢寒竞向他人揭露,萧寒垒必死无疑。贝云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奇宫以鳞族贵冑自居,山上弟子多来自五郡六姓,无论贫富贵贱,都须核过族谱出身,绝非是来历不明。

以鳞族六大姓的光荣血裔,岂能为他人用间,恶意渗透龙庭山?而且这个匿于暗处、鸠占鹊巢的猥琐作派听来异常耳熟。

少女灵光一闪,脱口道:他是……血甲门人!冰无叶十起她扔在地上的那本札记,指着封面署名的吕圻三三字。

萧寒垒的‘垒’字,多半源自他的本名,与‘圻’字都有土字在内,这便是他们的门派号记。所以萧寒垒才会知道,吕圻三等人在栖亡谷内干的好事,将我和谢寒竞赚来此间,想弄清谢寒竞知道了多少、与何人说过,顺便除掉两枚眼中钉,永绝后患。贝云瑚想起傅晴章、李川横人魔般的狰狞嘴脸,不同于照金戺与濮阴梁府低微得近乎可笑的武功,同等的恶意配上紫绶首席的奇宫武学,冰无叶透过水精槽所见的栖亡谷,肯定是令人绝望的炼狱。

幸运的是:偌大的栖亡谷中,似乎只有我们三个活人。冰无叶澹然续道,彷佛说的是乡野奇谭,不带丝毫情思。

什么吕圻三、土字一脉执迷于人体试验的血甲门狂人,我一个也没瞧见,就连札记里提到的那些被活活折磨到死的尸首,也找不到半具,料想在萧寒垒来到之前,谷内已被清了个一干二净;但不知为何,却未带走札记机具等,彷佛专门留给萧寒垒似的——这个疑点后来还帮了我一把。若未拖够时辰,那厮怕已对我痛下毒手。由散落的札记推测,萧寒垒原想将他在水精槽里养一阵,看看能不能剥夺冰无叶的功力为己用——札记亦有相关的记载,只可惜功败垂成——但冰无叶最终只待了三昼夜,便用计诱杀萧寒垒逃出栖亡谷,带着两具尸首回山,编了那个中道遇袭的谎言向知止观交代。

背阴山栖亡谷本是东海着名的邪派集恶道总坛所在,人称集恶三冥的三位首脑无不是杀人无数、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指剑奇宫做为正道七大派之一,就算近日与集恶道无甚过节,百余年来正邪不两立,梁子也还是有的,只不知为何挑此际下手。

幽明峪一脉折了紫绶等级的首、次二席,此事非同小可,知止观当机立断,由匣剑天魔独无年领军,组织了一支百余人之谱的先遣队,欲向集恶三冥讨还公道。

岂料等着大队人马的,竟是化为一片余烬焦土的栖亡谷,别说集恶三冥了,连小鬼都没捉到一只,最终不了了之。

料想这些个人身试验的家生,原本便藏在某处密室里。贝云瑚没花什么脑筋,轻而易举便识破了个中玄机。

就像这里一样。从调查渔阳后续开始,花了我好几年的工夫,才在长老合议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些无声无息地运回山上。猜猜我是怎么办到?光以这具水精槽的量体,要掩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今夜之前,贝云瑚兴许会陷入长考,百思不得其解,此际答桉却再简单不过。

……明玉涧。你走的是水路罢?赞许的微笑乍现倏隐,这是自冰无叶现身以来,冰冷澹漠、胜于女子的绝美容颜上首度闪现的一抹情绪。

他走近石台,从青瓷大口方瓶中抽出卷轴摊开。

那是帧绘满各式横竖线条、标满尺寸注记的工匠蓝图,展开一半的图样似舟又似鱼,标题写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八个大字,故纸陈旧,书画亦非出自冰无叶之手,是贝云瑚极陌生的字迹。

此物能没于水下而不沉底,可谓水中之舟,水面上以一叶扁舟便能拖行。

若是顺流而下,连縴舟都用不上,帮了我好大的忙。不经意间透出的自满得意,以及话里刻意埋藏的误导之意,使少女恶心之余,更觉悲哀。

贝云瑚垂落浓睫,低声轻道:向我出示这幅蓝图、显露自吹自擂的丑陋模样,其实只为了误导我,你未去过渔阳,与阴人之事无关,对不?不幸的是我认出了方栴色。那名在龙方太爷身边、寸步不离的中年管事,正是梅檀色的师兄,冰无叶的另一名亲传弟子方栴色所扮。

方栴色出身龙方氏的远房旁支,修为还在梅檀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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