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幅蜈蚣画将卿如兰吓得魂飞魄散,卿如许就像是上瘾了似的,日日都要画上一幅美虫。
兰舟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便将红袖添香的活儿交给了拾舟。
拾舟胆子大,每每都要点评一番。“看来二姑娘说的没错,姑娘在作画一途的确很有天分,堪称进境神速,这幅《蜈蚣图》比前几日的还要逼真,远远看着,就像活的一样!”
卿如许一笑,前世她不能听不能写,闲来无事便学作画,有时江凛来了兴致,还会为她题词,可惜她从来都看不懂。“可惜……爹爹不让我养金蟾,不然我一定寻一只回来。”
兰舟苦着脸:“姑娘若真弄了那东西回来,奴婢干脆去院子里伺候了!”
卿如许笑着瞥她一眼,问道:“听说江公子近日常常入府跟我爹请教学问?”
兰舟笑眯眯的答道:“是呢,老爷好像有意要收他做学生。只是不知,这是老爷的意愿,还是江公子自己的主意?倒时候师生成翁婿,也算一段佳话。”
卿如许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她并不排斥这门亲事,只是先得让江凛入了她的眼才行。但以她对江凛的了解,这应该不是江凛的意思,肯定是她爹顺水推舟。“爹爹打的一手好算盘。”
御史大夫卿鸿身为三公之一,又堪称副相,才学自然不一般,教个儿把学生是轻轻松松。之前卿鸿也收过几个学生,但都与他一样秉承中庸之道,不耍滑不冒尖,本本分分。可若是收了江凛,以后卿府怕是本分不起来了。
江凛那个人,能在几年之内成为皇上身边的心腹红人,自不是个好像与的,是个险种求富贵的性子。
“姑娘猜,江公子这次科考能否高中?”
卿如许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没有回答,只是转而笑道:“他若是中了,定然有人榜下捉婿,不知道他会不会另择人选婚配?”
两个丫头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
“啊?那怎么行……”
“不然姑娘就别考验江公子了,这就答应了吧。”
前世卿如许一眼就看中了江凛,所以亲事很快就定下了,根本没有师生这一出。卿如许想了想。说:“难怪我爹要收他做学生,这样一来,即便有无数人抢江凛做姑爷,江凛师从我爹,也一定会优先考虑咱们家的。看来……爹爹是真的很喜欢江凛,竟然为他费这么多心思。”
兰舟听了这话,遗憾道:“姑娘心里这么明白,看来是真的对江公子无心了。真是可惜,难得有能配得上姑娘的男子。”
卿如许不置可否,画了最后一笔,细细端详眼前这条青头蓝足的大蜈蚣,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拾舟,你拿去装裱好,然后送到爹爹的书房去,就说这是我画作初成,留给爹爹做纪念,让他一定要挂在书房里,不然我会伤心的!”
拾舟嘴角一抽,心想老爷不会打死自己吧……
兰舟在一旁看热闹,满脸都写着,“让你助纣为虐,活该”。拾舟朝她吐舌头,卿如许见她一副不情愿,催促道:“愣着作甚,快去!”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拾舟苦着脸出门去了,兰舟看看卿如许,看出了些许门道:“那时在大慈恩寺后山,姑娘看出江公子害怕虫子,所以这些日子天天画些毛虫蝈蝈,想要吓唬江公子?”
“我喜欢的他都不喜欢,如何能在一起?他若不想放弃,就先练练胆子吧!”
兰舟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是能练的吗,有些人可能连杀人都不怕,却怕蛇鼠。”就像她也怕虫子,那简直是发自内心直击灵魂的颤栗,就算给她一百年的时间来练,她也照样害怕。
卿如许望着窗外将要落尽的绯樱,默了半晌,道:“他若不是为了娶我而娶我,又有什么意思,我宁可不要。”
兰舟琢磨了半晌才品出这话里的意思,小声问:“姑娘想要的是两情相悦?”
卿如许捏了捏帕子:“胡说什么……素未谋面,如何两情相悦。我的意思是,不想为了嫁人而嫁人。”
“姑娘说的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一上午安安稳稳的过去,待卿如许下学回来,拾舟已经拿着装裱好的《蜈蚣图》进了门。她神经虽粗,交代好的事情却一向办的利索。“姑娘,奴婢这就给老爷送去?”
卿如许上上下下看了看拾舟手上的画,满意道:“不错,去吧。”
拾舟闻言便将《蜈蚣图》重新卷好,准备送到卿鸿的书房去。
“哎!等一下。”
拾舟回头,疑惑的看着卿如许,目光希冀,明晃晃的写着:不送了?
“今日爹爹沐休,江公子是不是在府上?”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卿如许起身拂了拂袖子,瞄了一眼拾舟手中的画轴,眼中露出笑意说:“那我亲自去送。”说罢,转身往外走,拾舟兰舟不知她又有什么主意,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