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病了,病得很重,文官贪财,武将怕死,只有一帮不知所谓的言官慷慨激昂,立于金殿口沫横溅空谈误国,头顶着‘道德’二字便能吃一辈子,百姓哭嚎视而不见。父王登基后,各部频频造反,却还想着侵犯他国,如此世道,如此君臣,我越国国祚能有几年?”
“殿下既然深知越国病症所在,为何不劝谏大王,反而反其道而行?此次战事北越看似很强,实际上外强中干,必定被大靖吃干抹净?”
“呵……”六王子轻笑摇头:“父王固执,一心想要效仿先王,岂是我能够劝阻的?再者,我越国想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十年二十年甚至数十年也未必可行。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了那样的丰功伟绩。”
“所以,您宁愿越国被大靖吞吃掉?”
“一个王朝的兴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的,但一个王朝的衰败却可在弹指之间。”六王子眸中满是嘲讽:“既然我无法做到前者,至少也能让越国在这世上绽放最最传奇耀眼的毁灭!”
“难道王子也不管咱们北越的子民了么?”
“先王在时,百姓衣食无忧,商事兴旺发达,开海禁之后交通万邦诸国,实为盛世气象,隐隐还有超越靖国的迹象。然而,朝堂的大臣还是那些大臣,打着道德的幌子做着祸国殃民的事,嘴里喊着忠君忠社稷的口号,私下收受贿赂,搜刮商贾良民,为排除异己而置国家兴衰于不顾,做完了坏事只需喊一声‘为民请愿’似乎便可抹去他的一切罪恶,如此朝堂,如此恶吏,纵创出一个盛世,却能维持几年?不如就此湮灭……大靖的皇帝是一代明君,将子民送到一个明君手中,又有何不可?”
雍泽深深为六王子的所行所想而震惊:“您认为这是‘大义’?”
“不……”六王子摇头:“这些年我做过很多事,杀过很多人,也许做错过,也许杀错过,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大义’这个东西很反复,一件事不论善恶,说它好的人多过说它坏的人,它就成了‘大义’,所以……”六王子好整以暇的看着雍泽:“放下心中的悲悯,像佛祖一样高高在上的俯瞰世人,你会发现,没什么不能抛弃的,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一花一草都可在毁灭中重新萌芽,人也是如此……死去的人将有新生的生命所代替。”
………………
蠢蠢欲动的北越在老实了几日之后,再一次对大靖张开了血盆大口。
城下叫关之声震耳欲聋,虽说都是让人听不懂的部族语,但是从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能看出,话里必然满是辱骂之词。驻军们望着城下野蛮大笑挑衅的北越军队,虽然愤愤不平,连还嘴的都没有,足见白敬泽的父亲靖河郡王治下严明。
只听得一声巨响从城门下传来,北越军队已经吹响了号角。
士兵有些慌张地禀告,“攻城了,他们开始攻城了……”
战争是残酷的。
白砺寒着一双眼睛,面对着守军,声音平静,仿佛能给人以安稳的力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报效朝廷,保护家人的时候来了。你们应该知道,北越部族心性残忍,如果他们攻进了这里,我们的家人会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将士们纷纷动容。
“你们不用想着怎么打仗,你们只要想着,要想尽办法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否则,他们就会杀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城门上“咚咚咚”震耳欲聋地撞击声传来,仿佛即将要天塌地陷。
“北越想将我们大靖搅合的天翻地覆,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奴仆,践踏我们的国土!大丈夫死不怕,要死得其所,今日我们站在这座城池之上,是所有百姓的希望,是大靖的希望,即便死,能用鲜血染红这座城池,也是我们的荣耀!”
白砺挥动手中的长枪,周围的士兵不由得跟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刀,刀锋明晃晃的刺痛了众人眼睛,也刺痛了众人的心,没错,他们就是死,也要保护家人百姓,不能让北越人看扁了他们!
白砺大喊一句,“誓死守卫!!”
士兵们也跟着喊起来,“誓死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