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西明文两口子异口同声追问。
“后来,后来就做‘俗家弟子’了呗,我哥现在没事就去学堂找先生聊一会,他一去先生可高兴了,说啥‘本人生迟暮,心似朽木,不想被小儿口中戏语点破,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颇觉蹉跎许多时日,幸为时未晚。”西韦学先生的口气说话。
“这说的啥啊?”西远娘被说蒙了。
“就是说本来觉得过日子没盼头,后来听见狗蛋他俩说的话,先生后悔了,认为还得好好过日子。”卫成给解释了一遍。
“哦,可也是,过日子就得有个盼头,不然咋过咋没劲儿。”这么一说,西远娘马上领悟。
栓子听着西家人热热闹闹地说话唠嗑,心里满是羡慕,他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就一个老娘,从很小起想办法维持生活,最艰难的时候,除了老娘,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看人西家多好,兄弟多,感情也好,你惦记我,我惦记你。不过,他家欠的钱,再有两年就能还清了,到时候他可以找个好媳妇,多生几个娃……想到这里栓子脸有些红,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西韦躺在炕上不一会儿打起了小呼噜,旁边卫成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从哥哥把他领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睡觉的时候哥哥没在身边,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可是卫成总觉得缺点啥,一个人睁眼望着地上撒进来的月光,辗转良久,方才入睡。
第二天,干完活儿,西韦和卫成说啥都要趁着晚上回彦绥城,尤其是卫成,他想哥哥了。西明文还想留,西远娘扯了扯他的衣服,没让他吱声,于是,几个孩子饭都没吃,在傍晚的余晖中,坐上马车出发。
“哎,饭都没吃一口。”老爷子吧嗒着烟,看马车远去。
“爹,没事儿,回去小远还能叫他们饿着嘛。”西远娘跟老爷子说。
“可也是,我是穷惦记,走吧,咱也回家。”老人家起身收拾家伙什。
“你咋不让我留他们?天都快黑了。”西明文抱怨道,有点心疼孩子,也有点担心,天有些晚了。
“我倒是也想留,能留住吗?回来两天,唠了两天磕,嘴里就没离开过他哥,小远成天在他俩眼么前转,估计离开两天就想了,你还留啥。”西远娘一边把东西放到驴车上,一边跟西明文说。
彦绥城里,西远坐在堂屋里和狗蛋一起包烧面和小笼包,狗蛋新学的,包的七扭八歪,不过都没破。
奶奶抱着小不点和栓子娘在里屋唠嗑,没办法,小不点一看见烧麦小笼包小爪子就往出伸,只能让她瞧不见。
“都包一小天了,还没包够啊?”栓子娘问。
“小韦和成子爱吃,估摸着俩孩子今天能回来,趁早先做着。”奶奶拍了拍欢实蹦跶的小不点,“平时小远不爱给做,说是费事儿,俩孩子离开两天受不了了,人家不跟屁股后哄,他也给做上了。”
“咋做那么多?”栓子娘好奇。
“能光做小韦他俩的嘛,不还有程南他们,小远这是怕做少了,俩弟弟吃不过瘾,多做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瞧你们家几个孩子,我心里就想啊,我们栓子要是有个这样的亲兄弟,也不至于啥事都得自己扛。”栓子娘道,本来她只是偶尔过来几次,后来栓子回去说西家老太太来了,小大夫说,让他老娘没事跟奶奶唠唠嗑,栓子娘才来得勤快一些,她和老太太挺能聊的来。
堂屋里,西远把包好的烧麦端起来,要去灶房烧水,水烧热了,放锅里捂着,成子他们啥时候回来,加把火一会就能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