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风云大作,乌云遮住了一轮明月。重华额前银白『色』的神迹已经隐隐转为黑『色』,紫微垣大片的星辰落下,沧海之上惊起了许多波纹,有些甚至已经溢出来。这是入魔的前兆,谁也想不到天地共主,紫微垣的尊神有一天会执念如此之深,到了入魔的地步。
常曦眼泪簌簌落下,提着剑的手都在发抖,她已经无法做出抉择,苍生社稷,她又该如何选择,到最后只能都失去了。
大约此间变化已经惊动了四海八荒,几道光束之后,天地间最为有分量的尊神,都落在虞渊的月台之上。
“夭夭,世间朝生暮死,你却不愿与我再有任何关系,那这世间存在又有何意义。我只恨当初,不够狠绝,才留不住你。”他身躯颀长,朝着常曦走来,额心的水迹已经墨黑墨黑。
“你我自相遇,是否都是一场戏?你为元君职责,与我逢场作戏?”他眼里太过淡静,若非额心的神迹有异样,谁人能瞧得出来他的异常。父神最钟爱的孩子,即便是入魔,也是这般云淡风轻。
常曦垂眸,又是后退数步,淡淡道:“那日我同庚辰帝君谈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既然已经求证,如今又何必多此一问。”若非他在那里听到了,紫微垣又何来滂沱大雨,她只是不愿意点明。
“如今,便是到如此地步,你也不愿意再骗我一场了。”荒凉到极致的声音,可这语中还带着隐隐的祈求,哪怕常曦再骗一骗他,他都可以骗自己,今日之事都只是一场梦。
常曦别过头,苍白的脸『色』,静默了半刻,突然开口道:“若我只是东荒元君,我可以说服自己继续骗你,可重华,我是常曦啊,是活生生的,我有心了,我会痛。我以为剜心之后,我再不会痛了,可淮水那一颗寒冰玉做的心,还是会痛,如今你让庚辰帝君还我一颗龙心,只会让我更加痛。”
那颗心,承载了她多少过往,不仅是他们之间的情谊,这几万年来,多少人的纠葛,千丝万缕,让她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了。
重华一步一步靠近常曦,握住她的手腕,俯在她耳边,神情莫名,“夭夭,那我只能将你关起来了。”他神情忽地有些癫狂,将常曦的手腕都攥红了。
常曦震惊,一手挥过去,重华的脸上又多了掌印,提剑后退几步,做出防御动作。
紫微垣星辰大『乱』,星辰阁已经砖瓦开始掉落了。
“重华,你如何对得起父神!”是青玄的声音。
“君上,紫微垣不能『乱』!”
“望帝君,大局为重。”
……
重华回望跪在月台之下的一片黑压压的人,冷冷一笑,“夭夭,你看,从来没有人为重华求上一求。”他们所求的,都是苍生,都是社稷。他为神明这么多年,到底都为了什么?为了这些天道,为了这些苍生,他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夭夭,放弃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生来,就只是这么可怜的。”
常曦气血上涌,又吐了一口血,她眸中茫茫然,只是脸上一如往常清冷,她抚上重华的额心,抚过那已经变了『色』的神迹,“重华,今日你若做下错事,明日东荒就不会有元君了,这个世间再无常曦。”
当年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不会因为重华的入魔,再做任何妥协。“你今日能阻拦我一时,却阻拦不了我一世。”
重华,几万年光阴,若你执意如此,到底是我看错了你,她神情凌冽,收了手中的青锋剑,望着月台之下的一排尊神,一声叹息,落入沧海。“如此荒唐,枉他护了你们多年,可笑,可笑。”
她再看一眼重华,毅然决然的御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