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微露出蛋白,层层云彩从四面八方涌来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红色。
俄顷,淡红色加深,透出火似的光。
遥望东方,天空越发的红了,在天地的最东边,红得最浓,最艳,好像正燃烧着熊熊火焰,并不断地蔓延扩大。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红绸帷幕似的天边拉开了一个角,出现一道亮光,是那样的耀眼璀璨,煌美之极,太阳的一条弧形的边,映入眼帘,并努力地上升着,渐渐变成了一轮红日,就像是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一块烧得通红炽热的铁,喷薄出千万道光华,把周围的红绸帐幕撕得粉碎。
光照云海,五彩纷披,灿若锦绣,天风吹拂下,云烟四散,重重叠叠的峰峦在轻舒曼卷中变幻,镀染上莹莹金边。
充塞天地的山岚蒸腾翻涌着,便似是那汪洋大海一般辽无际涯,在这不断飞动变幻的廓潦云海之中,正有七十二座苍秀的峰屿任这排空而来的云潮奔涌冲刷,只是在那里岿然不动。
在漫天云岚的簇拥下,浮动在云海之上的青山,便似那传说中海外的瀛洲仙岛一般,如真如幻。
武当山宏伟壮丽的宫殿群,落沐浴在天外射来的纯净日光中,闪耀着圣洁的光华,那叫一个通明熠熠,映焕流真。
紫霄宫外,后山崖边。
一块青灰色的大石头上,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盘膝而坐,双眼似闭非闭,呼吸悠长。
正是陈北落。
前面是万丈虚空,茫茫云海,与之相比,他的身影渺小如微尘,却又如高山般巍峨,仿佛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矛盾。
而又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天风浩荡,搅动无边云海。
陈北落佁然不动,抱元守一,心静神定,真气自然化生,其一由督脉上行百会再下行到口腔上颚的龈交穴时化成金津,其二由任脉上行到口腔下颚的承浆穴时化成玉液,汇出一口既清且甜的甘露。
不是白糖的甜,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清甜味道。
有诗曰: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
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
不迷性自住,性住气自回。
气回丹自结,壶中配坎离。
阴阳生返复,普化一声雷。
白云朝顶上,甘露洒须弥。
自饮长生酒,逍遥谁得知。
坐听无弦曲,明通造化机。
都来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他并不急于下咽,而是等到满口时,舌头微微翘起,轻轻地、慢慢细细地咽,往下送,同时默运心法,鼓动腹部下丹田中气上迎。
二者甫一接触,当即交融浑化,然后一分为二。
往上走,遍布毛发、面部、头顶、双臂和大拇指;往下沉,入心,灌注五脏,经腿、膝、胫、踩,下达涌泉,最后又原路返回,汇聚丹田。
此即为一通。
一通做完,陈北落调息,复闭气、咽津、鼓腹、行气。
太阳越升越高,旋放无穷明光宝焰。
某一时刻,陈北落身体忽然微微一颤,整个人轻盈得就像是一片羽毛,没有丝毫的重量,体内自有一股气机,运转不息。
他徐徐睁开双眼,星眸清澈明亮,目光就像是能够穿透人体、物体一样,肌肤如玉一般洁白莹润,细腻有光泽,本就出尘的气质,愈发超凡脱俗。
至此,百日筑基成矣。
修行阶次可为百日筑基,十月怀胎,三年哺乳,九年面壁,然后方可“散而为气,聚而成形”,现世成为真正的神仙。
一切之始曰筑基。
筑基者,渐渐积累,增益之义。就如同修房建阁,必先奠基,基础稳定,结构扎实,然后才能竖柱立梁,砌砖盖瓦。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
筑基之目的就是为后面的修行之路打下牢不可破的坚实基础,旨在打通全身的大小经脉,使其畅通无碍。
丹经云:“气满任督自开”。
故而,打通任督二脉全在精气神满,而世上只有一种真正可以打通气脉的方法:那就是心静。
不求、不迷、不急,静静等候。
等到精足、气足、神足时,气脉自然会通,三昧定境自然会入,丝毫勉强不了。
既言百日筑基,自然是百日,这是前辈仙家高人根据人体生理下的结论,修炼一百天就可以达到圆满之境。
今天,正是陈北落这一世正式开始丹道修行的第一百天。
他修炼的自然是洞真太玄紫章。
和前世一样。
只见他唇角微微上翘,一缕淡淡的笑意跃然脸上。
忽然嘴一张,吐出一道拇指粗细的白气,散发利刃般的锋芒,如闪电穿空,划破茫茫云海。
……
不知不觉,又是三年。
彼时,陈北落也才不过五岁,可是他的内功修为已然高出他的师傅陈庭君不止一个层次。
陈庭君又是惊骇又是兴奋。
就算是真武大帝转生,在这年纪恐怕也远远比不上他这徒儿。
这简直不可思议。
忽有这一日,陈庭君归山,还带回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俗名白子逸,入了门赐号居阳。
陈庭君拉着白子逸的手,指着陈北落道:“子逸啊,这是我之前收的徒弟,他比你小三岁,但是入门比你早几年,所以你要叫他师兄。”
白子逸自从见了陈北落就一直盯着他看,双眼瞬也不瞬,对陈庭君的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