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友誓——
秦友誓没有跑到他们坐的小斜坡上就遇见了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愣了一下,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秦友誓问道:“你是杨枝和林驰的大哥?”
那人默认。
秦友誓又说:“杨枝她很好,林驰他也很好。可是,你们的事真的过不去吗?其实,他们表面上不怎么提起,但是我知道他们一直被困在那件事情里。”
那人的空洞的眼神瞬间又黯然神伤起来,“有的事情是永远都过不去的。这就是我们不把真相告诉林驰的原因。有的真相太残忍,会让人心如死灰的。我心已死,他该好好地活。”
秦友誓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好,他本来想规劝两句的,毕竟他知道这人和林驰、杨枝是互相爱着、互相为彼此着想的,可是真的面对的时候,他发现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谢谢你,让她活了过来。”
那人忽然说出一句感谢的话,秦友誓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冲他会意地笑了笑。
那人目眺远方,眼神没有焦点,缓缓地说:“我们都被困在过去的记忆里,过不去,一颗心就没法活过来。杨枝她比我们都苦,但也比我们顽强,现在她终于活过来了。但是你记住,她过去的心是千疮百孔的,不要再让她走回去被困住了。”
秦友誓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陷入深深的迷茫中。
那人越过他走了,他本来想说一句:“你也应该好好的!”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走远。
他回去找到杨枝,坐上汽车返回市区,可是那人最后的那句“不要再让她走回去被困住了”像个警醒,不断地在他脑海里游荡。
原本,他在华山之巅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对钱家虚与委蛇,以护杨枝周全的,只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与杨枝决断。现如今看到那人的现状,想起那人说过的话,他忽而明白因果循环这个东西,自己造的因,就要自己担负结果。那人因为年少无知造成了林家的伤害,只能无止境地赎罪,而他秦友誓,也要对杨枝赎罪。钱家和杨枝的牵连,都是他招惹过来的,他是罪魁祸首,他必须要终止所有对杨枝的伤害。
那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们过去的记忆是座伤城,尤其是杨枝,早已千疮百孔,不应该再次承受过去的事情造成的伤害了。有的真相太残忍,会让人心如死灰……杨枝,她承担不起忽然有个那样的亲生父亲的真相。
回到西安市区,他带杨枝去小吃街各类美食尝个遍,然后到处闲逛。
他们两个各有心思,只是他知道杨枝的心思,杨枝却不知道他的。他们拼命地笑着、玩着、乐着,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只是贪玩无知的少年,尽情地活在当下。
他们身体已经很疲倦了,可是他们两个一点都不想早点回去睡觉,他们在最热闹的街上走着跳着,直到店铺打烊游人散尽,他们才互相搀扶着回去。
“今天玩得真开心!”杨枝欢笑着说,眼里的落寞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白活了,竟不知道人生还有这样的玩法。”
秦友誓知道杨枝只是故意说胡话来发泄,并不是真的想每天都过得如此热闹,所以也不曾说些什么,就让她胡说好了。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杨枝也还不想睡,吵吵闹闹的,其实他也不想睡,他还有事情需要好好捋捋好好计划。而且从他下定决心那一刻起,他就得倍加珍惜他和杨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也许,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也将被困在记忆的伤城里了,所以他要多珍惜一些美好在那座也许难以走出来的城池里,让他在某些黑暗无助的夜里有所寄托等待天明。
杨枝去冲凉时,他开机,还是有那些他不愿意看到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出现。电话他是不可能回拨的,未读消息却不得不看一下。
一看吓一跳,竟然有一条林驰的信息,竟是兴师问罪的,原来林驰已经听到一些学校里的流言蜚语。
他愣了许久才回信,约林驰晚些再谈,并且确认林驰确实还没有把消息告诉杨枝,他心里才稍稍踏实。
他冲凉出来,杨枝已经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他悄悄过去查看,发现杨枝已经熟熟地睡了去。
他仔细地瞧了好一会儿那张熟悉的小脸,然后在杨枝额头上留下一个香吻,才穿上外套带上手机,走向阳台。
他把自己关在阳台外面,开始给林驰打电话。
他实在想不到他还可以找谁帮忙了,所以只能找林驰。他知道林驰跟他一样在乎杨枝,肯定会同意他帮助他,尽量把对杨枝的伤害降到最低的。
他把后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眼睛一直关注着室内的情况。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尤其是被钱小雅抓住把柄之后,他不容许自己再在杨枝这里出一丁点的差错,所以他必须要警惕着,哪怕是杨枝稍微动了动,他都会把把正说着的话停下来,直到确认杨枝没有醒过来,他才继续说下去。
他就一直把后背对着外面,任由冰冷刺骨的风吹在他的脑袋上吹进他的脖子里。他不是感觉不到冷,他只是有点想要找虐地刺痛自己。
回到室内,他才发现他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冰冷得几乎没有知觉。他很快钻进被窝里,本来想再瞧一眼杨枝的,不料冰冷的手却碰了一下杨枝温暖的脸。
杨枝惊了一下,不自觉地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