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天空下透着一抹残阳般的血色,隐隐绰绰的磷火在忘川之上眨巴着眼睛,再往下看,是偷偷冒出个头的忘川幽魂,他们的头颅飘荡在清澈见底的忘川水面上,一会儿眨眼睛,一会儿张大了嘴巴,看起来颇有几分顽皮的模样。
而忘川的两边,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一朵接着一朵,挨挨挤挤的,像是一条流淌着血液的河流,萦绕在碧落荡漾、波光粼粼的忘川周围,勾勒出好看的形状来。
“哎,那个小伙子,你倒是跑快一点,船马上要开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他手中握着船桨,坐在船头,正倚在靠背上吧唧着嘴不知在吃些什么,猛地吼了一嗓子,将步履匆匆的年轻人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手上捧着的东西。
随着这一声吼,船上的魂魄们皆是转过头去看那跌跌撞撞的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啧啧,这么年轻就命归黄泉了,看来又是一个可怜人,下辈子也没有什么好运气咯。”
“瞎说,你没看他头上福星高照的嘛,怎么会没有好福气,都和你一样,活了八十多岁还是孑然一身,死后连个烧纸钱的后辈都没有!”
“呔,你们别吵,死都死了,咋还这么大的怨气呢,死了死了便是一了百了,大家和平相处,心静自然凉。”又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笑着打圆场。
“切,你看看你的头上不也是乌云密布吗?咋还这么悲天悯人呢!”
……
“安静!”划船老人掏了掏耳朵,朝着众鬼大吼一声,“再吵,扔下去喂鱼!”
说完,他“唰”的一下朝着忘川扔出一把瓜子,还不待瓜子落入忘川便被跃出水面的“鱼群”一抢而空。
众鬼:……默默地又朝里面挪了一点,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好吓人。
而这一会儿工夫,年轻人总算是跑到了岸边,还不待气喘吁吁的他歇一口气,便被拎着后衣领扔上了船,“磨磨唧唧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就跑不快呢,要是你跑快点,不就砸不死你了吗?”
划船老人没好气地啐了年轻人一声:“还让我的瓜子又喂了鱼,坐稳啦,开船咯!”
他一声吆喝,这破破烂烂的小船便在忘川上滑行起来。
年轻人寻了个靠近老人的位置坐了下来,理了理怀中紧紧抱着的包裹,微抿了抿嘴,再小心翼翼地看向划船老人。
满脸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糠的表情……年轻人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老人家,您……”
“干嘛,想套近乎?”不待年轻人说完,划船老人眉头一皱,“我就是一个破划船的,可没什么值得你套近乎的。”
“我没有……我没有……”感觉到周围人的鄙视,年轻人赶紧摆摆手,“我是想问,您是不是叫无问……”
“你怎么知道!”划船老人一惊,手中紧紧握着的船桨一个不稳差点落到忘川中,吓得他一个哆嗦,二话不说将船桨扔到教书先生的手中,“划船!”
然后一脸慈爱地坐到年轻人的身边。
“您真的是那位红衣姑娘说的……”破烂小老头?
年轻人有点害怕,缩了缩身子。
“红衣小姑娘?”无问脑子中就出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红衣丫头,嘴角牵起一个和善的笑容来,“我就是,我就是,如假包换!”
无问拍了拍胸膛,发出“梆梆”的声音,吓得教书先生以为是自己划得太慢,赶紧把吃奶的力气都给使了出来。
“那就好,那位姑娘让我把这个给您。”年轻人颤颤巍巍地递过一袋子东西,无问满脸疑惑地接了过来,在众鬼稀奇古怪的目光中打开了。
一袋子颗粒饱满、香气扑鼻的洽洽香瓜子!
“哎呀,还是阿漓小丫头心疼我。”无问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谢谢你啊,小伙子,正巧我的碎嘴快要吃完了。”
无问一个大力拍到年轻人的身上。
“不谢,不谢。”年轻人憨憨的笑了起来,“应该的,应该的。”
“那小丫头片子还好吧?”
年轻人脑海中就浮现出叶朝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好着呢……”
“那就好,哈哈。”无问搓了搓手,“好得很!”
这一说话间,竟也就到了对岸。
这一边的彼岸花开得还要灿烂几分,铺天盖地的,几乎快要将黄泉路给遮得严严实实的了。
“下船吧。”无问得了瓜子,很是开心,说话的语气都好了几分,“年轻人跟我走吧。”
他朝着方才那个年轻人挥了挥手,径直率先下了船。
年轻人不明所以,不过到了别人的地盘,就得听话。
于是他半句话都没问,直接跟着走了。
而身后船上的众鬼,眼中就不自觉露出了羡慕的光来,唉,又是一个走后门的。
无问大踏步地走着,转过一个弯,便见到一个粉粉嫩嫩的小棚子竖立在路边,顿时眉眼笑开了花儿。
“落落,你说说你怎么整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小棚子,这可是黄泉之境孟婆庄哎,怎么可以搞得这么可爱呢?”
无问大嗓门地叫了起来,小棚子里的白衣姑娘便一个眼刀子甩过来。
“要你管,你不好好划船,到处乱跑,小心大人把你扔到河里喂鱼。”
紧随其后的年轻人缩了缩脖子,这黄泉之境中的大人们都喜欢把鬼扔到河里喂鱼吗?
“哎哟,老头子说你两句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