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汉家武学,平日里只传家人徒弟,外人若是偷看便是极大的不敬,若要较真时甚至要喊打喊杀,毕竟这是乱世求生之术,绝技被人知晓,自己一脉至亲好友便多一分危险,然而冉难渊此时看着花朵儿和独孤小秋,只有在心里哀叹不肖子孙冉难渊愧对先人,幸好只是两个小孩,想来祖先不会太过责怪自己吧。
花朵儿和独孤小秋却不知这些什么忌讳讲究,只是好奇吃完晚饭客人怎么都不歇息,还带自己来到不远处一处空旷之地,大概两个小童早忘记这是要去看客人们练武。
冉难渊看看这地方方圆三十余丈平坦宽阔,没有太多杂草乱石碍事,便驻了马,转头对一个紫脸大胖汉道:
“有请洪兄弟了,此地正好演武,请照例布置一番。”
那胖汉哈哈大笑,口中称是,从旁边马上取了一对毫不起眼的乌黑大锤,撸撸袖子,还在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一副要去打铁的样子,抡起双锤一声大喝,吓得小雪怀里花猫大爷浑身一颤,便就地滚成一团乌光。众人只见黯淡月光之下,一团模糊黑影绕地转了数圈,所过之处如象群过境,飞沙走石轰鸣不断,不到一盏茶功夫便绕着场子一圈,待再看时,一个小小演武场便粗成。胖汉随手一丢双锤,又是两声闷响,连马儿都不自觉倒退两步,抱拳道:
“少主,成了!”
冉难渊心中赞道:
“果然不愧‘撼地神锤’洪长兴,只是可惜跟随我一身武艺不能施展,徒使英雄叹息。”
洪长兴施施然走到一边,自去喝马奶茶歇息。
演武场既成,冉难渊招呼众人下场演武骑射,一时间只见刀光剑影,羽箭横飞,花朵儿独孤小秋本来无精打采,这时也渐渐目不转睛,看这些中原武林高手各展绝技。
小雪便在旁边解说各人武功:
“刚刚那开场子的洪大叔力气最大,能双手举起千斤重大石头,抡锤子半天都不累,平时有核桃都找他帮我捏,他一下子能捏一大把,不过就是太喜欢抱我转圈。
射箭的那个黑衣叔叔王镇关最不爱说话了,也最讨厌,每次都拿石子打小花(猫儿大爷听到这话没好气的喵了一声),
听爷爷说他射箭暗器轻功匕首都是江湖一流,以前是个捕快,后来被陷害才投奔我家,有个外号叫什么‘猎贼王’。
练枪的那个叔叔很奇怪,你看他一枪刺老半天才慢慢刺出去,就是刺到身上不用力顶枪尖也刺不进去吧?可是爷爷说他是天下第一快枪,一眨眼能刺出数百枪,跟我家绝学千幻千手枪有的一比,以前江湖上都叫他‘燎原枪’上官靑。
……”
独孤小秋看着场上演武的高手,王镇关和其他几个人都只是随手用招,熟悉武艺活动下筋骨,并无什么惊艳感觉,只是看‘燎原枪’上官靑又慢慢刺出一枪,恍惚感觉枪尖随徐徐夜风一颤一颤,枪刃四周气流凌厉爆鸣,隐隐穿过四周呼喝声传入耳中,睁大眼睛仔细看时,只见枪尖一瞬间就颤抖数十上百次,飞进枪尖笼罩的小飞虫立时碎成齑粉,不由轻呼出声,向小雪和花朵儿说自己所见威势,花朵儿和小雪瞪大眼睛看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出奇之处,都笑独孤小秋看错了。
旁边冉难渊和一个长衫文士却并未下场演武,不约而同看了独孤小秋一眼,文士轻声道:
“大罗天辰瞳,相传是万中无一的武道神瞳,一旦练武有成,天下无人可敌,相传李元霸便拥有此瞳,昔年打遍隋唐无敌手,最后天妒遭雷劈而死,这孩子可惜不是中原人士,万一以后走上武功道路,必成中原大敌,是不是现在……”
说着单掌一切。
冉难渊看着独孤小秋如同诸天星辰幻生幻灭的双瞳,轻轻摇摇头:
“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文兄多虑了,以后说不定他只是每日牧马放羊,就算日后他无敌天下,彼时机遇也未可知,我等光明磊落,不必为一件未知之事动杀心,若是将这孩子收为弟子也是不错。”
“是,带回江南,不为北人效力便可。”
文士说完不再言语。
一边洪长兴歇息一阵,想起冉难渊武功又有精进,不禁撺掇道:
“少主何不下场演练武艺,少主武功大进,不知是否可以演化老家主当年曾用过的盖世枪法了?”
众人听了也都鼓臊撺掇,连平日最沉默的‘猎贼王’王镇关都凑热闹,冉难渊哈哈一笑,却从马上取了一支铁枪一杆钢矛,左枪右矛纵马绕场骑行,待马行渐快,左枪右矛纵横挑刺,渐渐枪矛越来越快,舞成一片银光,连马儿也被裹在银光中看不清晰。花朵儿和倩雪只觉冉难渊好似仙王御风而行,仙光环绕,袍袖轻舞间,仿佛千万手臂幻生幻灭。
武功高的众人看的真切,冉难渊左手枪百炼钢化绕指柔,盘旋飞舞,右手矛如混江龙闹黄河水,奔腾咆哮,杀气盈满四野,五丈之内飞虫尽皆轰成粉碎,不禁大声叫好。
独孤小秋瞪大了双眼,只见两条银龙绕着冉龙渊和坐骑盘旋,左手一条温婉柔和,右手一条疯狂跳脱,似慢到极点,但下一瞬又出现在另一片虚空,他眨眨眼,仿佛看到冉难渊左手持水,右手持火,顾盼生姿,威凌天下,不自觉左右手也跟着慢慢舞动。
中年文士文若虚意味深长的看了独孤小秋一眼,看他双瞳内仿佛隐现日月星辰,更打定主意带这孩子回江南。
冉难渊一声长啸,竟自马背缓缓升腾,枪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