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一次,居然只因为昔年陆小溪的一句有意刁难,长钧子竟闯入了前古禁地落仙川,而且还把伏羲琴给带了出来,想必这位胆大包天的天仙高手,是将整片落仙川翻了个底朝天。而先天至宝又哪里单单闯一处禁地就能觅得,更不知其余前古禁地是不是尽被长钧子和柳真仙子踏了个遍,其中所经历种种诡谲凶险,无法想象。
俞和的眼角有些发涨,此恩此意,当真无以为报。人家可是两大天仙高手,真遇到什么为难之处,自己就算豁出命去,却也未必帮得上忙。
一番唏嘘感叹,心中暖流翻滚,倒是让俞和浑身都布满了气力,似乎眼前这无妄劫数,不过是一挥即散的云烟。
关元内鼎中阳火大兴,浑厚如海的真元若出柙的虎兕,直向那两道异炁扑去。阴阳宝镜与清净琉璃瓶的余威虽强,但根本架不住俞和那可比汪洋大海的真元,只区区一顿饭功夫,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两股蕴含了金霞上人十成功力的异炁冲散。玄真宝箓万化归一大真符神妙无方,更将散乱的法宝灵元尽数炼化,使得俞和神完气足,不但修为道行尽复旧观,隐隐还再涨起了一线。
但见俞和周身光影错乱,已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道袍,他手按青剑,目现寒光,踌躇满志。
说也奇怪,俞和端坐在长生白莲之中,慢悠悠的向下飘了半个多时辰,但外面依旧是寂静无声。他被东皇钟一撞,下坠之势虽然快了不少,但过了如此之久,那些道魔两宗的修士断不可还未落到附近来。
难道金霞上人在半空中又耍了什么手段,群修还未落下,就横遭了劫数?俞和如此一想,有些隐隐害怕,莫非长生白莲外面已是血肉如雨?但他转念又一想,金霞上人和召南子就算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朝阳峰上将近两万名道魔高手尽数屠戮殆尽。何况杜半山和宁青凌都有先天至宝护身,而诸如蜀山掌教邢天、青城掌教丹清子、卫行戈、十殿阎王这等盖世高人,也都自有重宝在手,绝非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而且跌落下来的群修中间,还有五岳仙宗的弟子,若用东皇钟一举镇杀,那华山老祖的辣手无情可就委实有点耸人听闻了。
俞和心中胡思乱想,盼着早早落地,他好一探究竟。急切之下,他将神念分化作千丝万缕,透过层层叠叠的莲瓣,向四面八方探去。这全力一探之下,俞和愕然,方明白自己早早生出行将坠地之感,却迟迟不着实地的缘由。原来外面的那股浊气,活像是沉淀了万万年的湖底老淤泥,浓稠厚实无比,两仪元磁离合剑丸像是在一对在泥土中缓缓钻行的蚯蚓,而长生白莲居然在是一分一分的徐徐落下。
从长生白莲自行显身护主到现在,足有半个多时辰过去,仅只落下了十丈不到。
不知尽头的枯燥等待,最使人焦急。俞和有心收回长生白莲,可这件法器不知怎的,就是不听使唤,它还隐晦透过器灵交感,把“外面凶险无比”的意思连连传递给俞和。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时分,下面终于传来一声闷响,莲台微微震动,亿万莲叶徐徐展开。俞和知道终于这是接着了地气,他长身而起,张口一吸,南帝长生白莲与两仪元磁离合剑丸化作三点莹光飞回,但并未直径纳入关元内鼎中温养,而是压在舌尖下蓄势待发。
只见俞和双目中神光湛然,屈膝半蹲,含胸收腹。他右手反握青剑,置于背后腰间,左手垂在身前,虚按地面,摆出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饶是俞和提前设想了周围可能出现的种种凶险,并且甫一现身就摆出守势戒备,但他千小心万小心,可就偏偏还是算漏了一点。当他张口吞回南帝长生白莲与两仪元磁离合剑丸时,一缕灰蒙蒙的浊气也被吸入了胸腹之中。紧接着俞和提气作势,这缕浊气须臾间顺着任脉沉入关元内鼎之中,异相骤生。
然而俞和并未查觉到这缕浊气入体,在他紫宫穴中的万化归一大真符也全无半点儿动静,只是有一股热流自会阴生死窍起,顺着背后督脉逆行而上,过腰间命门,穿灵台神道,由大椎而上,直灌百会顶门。
凡这股热流所经之处,筋骨抽动,皮膜汗涌,刹那间俞和背上的衣衫就湿尽了。但一片热汗流出,俞和忽觉似被仙灵之气伐毛洗髓了一番,遍体轻松通泰,血脉奔流,真元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循行的速度骤然加快,肉身之中似乎有数条长江大河在滚滚流淌。这趋近还丹大圆满之境的道行修为,猛地拔高了一大截,仿佛只消抬头一吸气,就能将玄丹吞入腹中。
俞和心中一惊,又是一喜,而这种喜悦转眼间弥散周身,似乎亿万个毛孔都向外透着喜乐气。关元内鼎像是被泼入了火油的熔炉,龙虎丹火烧得一颗内丹奇光四射,一股又一股的精纯真元贯注四肢百骸,一息未平一息又起,让俞和有种“天下英雄豪杰尽可一战”的感觉。
随着力量的攀升,一丝心火渐起,霎时间成燎原之势,炽得俞和双目泛红。他想要仗剑杀人,他想要快意恩仇,一张又一张面孔掠过眼前,令他恨不能斩之后快。先是华山老祖金霞上人,然后是大群赤胡傀儡修士,接着居然是罗霄天罡院大师兄夏侯沧,还有虎伏铸剑庄的雷溪老人,夺剑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