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鹏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些轻则皮开肉绽,重则要了自己兄弟性命的箭矢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徒手抓住了,可是他却愣是没有看清楚那个少年做了什么事情,就好像只是顺手而为。
背上的那一箭依旧钉在那里,暂时不敢妄动,没有医师在场,谁也说不清楚是否伤及内府,若是贸然将箭矢拔出来,说不得伤上加伤,后果不堪设想,这是行走江湖之人都知晓的应急手段。
崔大鹏面色惨淡,又是呕出一口血,只是不想让大伙担心,便又默默地咽了下去,只是嘴角依旧是流出一些血丝。
杨延瞧着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却是一个急性子,他跃跃欲试的在原地蹦跳着,忽然又是低伏下身子,与之前一般如法炮制,向着不远处的范羊冲了过去,范羊勾了勾手指,又是一个壮汉扑了上来,双臂展开,竟然悍不畏死的想要将少年抱在怀里,依着那个壮汉的身体状况,一旦被他的双臂箍住了,怕是要被活活勒死。
杨延同样手臂张开,手指不断地挑动着,那壮汉的手臂已经绕到少年身后,双臂合紧,如同铁箍一般,只是稍稍用力,壮汉的两条手臂却是陡然间无力的垂落下来,有一些白色雾气从壮汉的肩膀蒸腾出来,壮汉惨叫一身,仰身倒在地上。
杨延跃过那个壮汉,径直来到范羊跟前,四目而对,杨延双手翻花绳一般,手指间的雾气丝线不断地拉紧伸展,变换着形状,然后十指张开,毫不犹豫的向着范羊的脸上拍去。
只不过范羊却是不紧不慢的往出踏了一步,笑呵呵的说道:“将军。”
杨延不明所以,顷刻间却是如芒在背,他下意识地往后飞退,不知为何,已经生了一头的冷汗,虽然范羊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再无动作,可是他感觉自己适才若是稍迟一步,定然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感觉很微妙,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杨延长长出了口气,面有愧色,很是歉意的看了身边老者一眼。
老者蹙目沉眉,没有说话,范羊狠狠一脚将地上痛苦不堪的壮汉踢得晕死过去,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不要怀疑自己的感觉,身为杀手,应该最是能够体会,许多事情即便是没有看到,却已经让人毛骨悚然,或许也只有杀手才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危险的来临。”
杨延似乎觉得自己错失良机,没有将那个纨绔一般的家伙一击毙命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而且对方只是往前一步,就让他不战而退,更是怒火中烧,他再次低伏着身子,眼神中已经满是怒意。
身形闪动,杨延已经冲了出去,他之所以叫青稚兽,便是因为出莽的性子,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这与他柔弱的书生模样恰恰相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一次次让人放松警惕,误以为自己只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
杨延双手合十,十指张开,指尖与指尖顶在一起,骤然拉开,一条条更加纤细的雾丝在身前散开,在少年的双手间上下舞动,范羊干脆双手拢在袖中,轻声说道:“车。”
话音刚落,一个壮汉猛然间从侧面撞了出来,双目无神,却是视死如归的样子,杨延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向自己冲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墙。
那壮汉双臂从两边夹了过来,杨延手指间的雾丝顷刻将其缠住,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尽管雾丝已经陷入对方肉下,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深深白骨,对方却是视若无睹,已经不管不顾的向他撞了过来。
杨延一拉一扯,那壮汉手臂被削下一大片血肉,只是依旧悍不畏死的挡在前面,范羊不知何时抬起一条手臂,手掌前伸,低吟道:“炮。”
嗵的一声,杨延身前一声轰响,那个壮汉应声倒地,杨延身子后仰,也倒飞出去,跌落在数丈远的地上,若不是一团白烟及时拉住他的脚踝,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不过即便如此,杨延也是已经血肉模糊,一直沉默寡言的何欢抖了抖手中的烟袋锅子,烟锅中的白色烟气不断地收缩,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拖了过来。
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脸上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会伤成这个样子,对方只是抬抬手,自己的弟子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另老者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壮汉看到眼前的景象,同样满脸惊恐,开始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只是刚走了两步,却是神色一滞,像是木雕一般矗立在那里,不动了。
范羊又是双手拢袖,笑呵呵的说道:“真是有些可惜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两位千算万算,谋划了这么久,或许没有想过会马失前蹄吧?”
何欢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嗓音嗡嗡的说道:“范羊,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暗杀你,所以将计就计,故意请我们师徒二人入瓮?”
范羊耸耸肩,“是又如何?天下之事,在范某人眼中不过是一盘大棋,身为下棋之人,有输有赢再正常不过,只是身为棋子而不自知,便有些愚笨了,死有余辜。”
何欢不再言语,他狠狠地对着烟袋锅子吸了口气,烟锅中点点红色星火骤然亮了起来,随即又暗淡下去,何欢鼓着腮帮子,猛然向前喷出一口气,霎时间,一团白雾从老者的口中喷涌而出,像是捏在手中的棉花一般不断壮大,随即形成一个白茫茫的骷髅头,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所过之处,阴风阵阵,隐隐还有一些孤苦狼嚎的声响,范羊微微皱眉,却又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