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眉?”
大衍门的宗主李淳风自到场以后就一直在闭目养神,直至此刻方才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目,轻声自语道,“‘十八孩儿主神器’,恰是一个‘李’字…‘千万须眉尽俯首’,须眉为‘黑’,一个‘代’字跃然于上,可不就是俯首了么?”
说到这里,他的双目闪闪生辉,直直地罩定在半跪着的黑衣少女身上,神情肃穆地上下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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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仞一直都在暗中留意李淳风,一发现他的异动,就立刻透过识海追问道:“如何?是这名少女吗?”
“惭愧,贫道看不出来。”李淳风的脸se连变数下,嘴唇翕动,似是在喃喃地自语着些什么,却含糊得连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
“李道友说笑了,这世上岂会有你‘天衍神算’都看不透算不清的人物…”严仞紧紧地盯着李淳风深邃似海的双眼,忽而神se一变,情不自禁地出声道,“等等,你刚刚说的是看不出来,而非‘是与不是’,对吧?”
“是!天机已乱,恕贫道眼拙,只看到一片晦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李淳风长眉如雪,额阔顶平,唇口方正,仙风道骨,彷佛天生就是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令人一见即为之心折。
“嘿嘿,不打紧,不打紧,看不透也好,看不透也好哇!”严仞yin沉了大半天的脸骤然放晴,嘿然笑道,“连‘天衍神算’都看不透的命格,贵不可言,果然是贵不可言哪!”
撇开严仞和李淳风两人之间的哑谜不谈,随着李黛眉的出现。道门这边的几宗尊长尚在暗中观望揣测,不少飞扬跳脱的道门少侠就已经忍不住大放厥词起来。
“李黛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哪!对了,刚刚他们提及的那个招自林安镇的弟子是不是就叫李黛眉?”一个清风派弟子嘀咕道。
“不会吧,难不成这就是天人道的谪仙?啧啧…倒是长得有点特别…”马上就有一个五雷宗的弟子紧接着含蓄地表达了他的质疑。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哪里有长成这样子的谪仙!”又有一个五岳剑派的弟子很不客气地摇头驳斥道。
“就是啊!太一宫的凌剑宇,无极宗的甄蕙月,蜀山剑派的叶昊阳,哪一个不是丰神俊朗。仙姿佚貌的天生不凡?依我看来,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谪仙另有其人!”
以上这些都还算是表达地比较委婉客气的,更有甚者,想都不想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出言不逊了。
“笑话!就这黑得像炭一样也能是天人道谪仙?头发乱得像杂草一样。皮肤粗糙可以磨刀了,哪里看得出一丁点儿仙气来?”
“嘿嘿,好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就这幅死相,说她是转世的老妖大魔还差不多!”
“哈哈哈,九幽门的这帮大小魔头们也真是够天真的!到底是乌鹊还是凤凰,他们自己有眼无珠分不清楚,难不成咱们这些道爷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么!”
……
突然来了一堆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评头论足。李黛眉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多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被人无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她最留恋的人世光景是什么。她生下来就被抛弃。收养她的是一个莽撞粗鲁的猎人。
她没有朋友,在镇子里,同龄人都不跟她一起玩,他们骂她是没有爹娘的野种。嘲笑她肤黑貌陋,长大以后嫁不出去。相依为命的养父甚至说不出她有什么爱好。只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待在山林里,用自制的武器和陷阱打猎。
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女的气力与i俱增,xing子也越来越野,无数的大小凶兽都相继栽倒在她的手上,她用自己特有的强大生存本能赢得了其他同龄人的敬服和畏惧,嘲讽和谩骂逐渐减少了,但是根深蒂固的歧视却从未有一i真正消失过。
再后来,她就懵懵懂懂地随着漆雕尘等人回到了九幽门,靳冰月和将岸分别是她十几年来的第一个同xing朋友和异xing朋友。
奇怪,为什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莫名其妙地回忆起这些无关紧要的过往?李黛眉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无谓的胡思乱想暂时撇开,大声地再一次向庞圣杰请命道:“掌教真人,我师兄已经去幽冥宗求援了,情况危急,还请您速速定夺!”
“你先站起来吧。”庞圣杰挤出一个涩然的苦笑,冲着黑衣少女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宗门恐怕是无暇旁顾了。”
“哦。”少女脸se犹疑地站起身来,西首站了那么多陌生的道门修士,她再懵懂也知道宗门出大事儿了。
“小师妹,四师弟也去了幽冥宗?”崇求凰一把拉过李黛眉,低声问道。
“是,按照时间推算,他可能已经带着幽冥宗的援军回转到玉清山了。”李黛眉点头道。
“援军?”崇求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道,“在他去之前,我刚刚去幽冥宗大闹过一场…嘿,我现在只怕他受我的牵累,别让那些幽冥宗的门人把气都撒在了他的头上!”
“你多虑了,四师弟不会吃亏的!”一旁的牧子歌突然斩钉截铁地摇头道,“四师弟深藏不露,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
……
这个时候,严仞眼见九幽门的内斗暂时偃旗息鼓,便对着顾敬轩使了一个眼se。
“咳咳,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却不知你们考虑得如何了?”顾敬轩心领神会,刚刚严仞白脸扮过了,得有个人再出来扮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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