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辚辚向着城中驶去,凉风习习,云微润。
但不过片刻,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呀,公子,落雨了。”元安轻呼一声道。
“嗯,听见了。”裴易章将手微枕在脑后,阖着眼,漫不经心道。
“那咱们还去府衙么?”元安问道。
裴易章闻言一噎,“我你是不是傻了?”
“同行不弃伴的理儿不明白?”
“再,甭管出于什么情义还是过场,咱们怎么也该去府衙走上一遭才是。”
裴易章对着帘外的元安一副很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
“我看,您是怕顾四爷吧。”元安在帘外嘟囔道。
裴易章:“……”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苏清宴一行人好歹紧赶慢赶地入了城,将马车驶到了府衙门口。
衙役皆是步行,便是替顾霁光寻了马车,倒也不会比她与裴易章快上多少。
这个时辰,应该正好出来才是。
不过,许是耽误了些。
“裴兄,此事皆因弟一人而起,由弟一人在慈顾兄即可。”苏清宴看着裴易章开口道。
“不成。”裴易章果断拒绝了。
苏清宴一愣。
这般怵顾庭季?
“劳烦顾四爷了。”一官员模样的人极恭谨地将顾庭季与顾霁光二人送了出来。
这官员看上去比府尹似乎还要年长许多,但无论是从其外貌还是其作态,都能让人看出这该是个极怕惹麻烦,唯愿安稳度日的主。
而且,看其服制,不是从五品,便是六品的官员了。
“侄顽劣,方才还要多谢白大人照看了。”顾庭季淡笑着开口。
白崇古闻言一滞,面色和善道:“不曾不曾,顾大公子实乃楚璧隋珍,哪里来的需要白某照看的道理。”
随即,又斟酌着开口:“就是届时公主问起,或许少不得要劳烦顾四爷一番的。”
顾庭季闻言微不可寻地挑了挑眉,道:“自然。侄年幼,哪里懂得什么作保之事。若是公主过问下来,少不得误了白大饶事。”
“倒不如让我这个做叔叔的来,还要妥帖许多。”
“哎呦,那老儿便在此谢过顾四爷了。”白崇古一喜,忙不合礼制地向顾庭季轻打了个揖。
脸面算得什么,只要有人愿揽闲事。
要是那公主只是一时兴起,过些时日便忘了此事,倒是两全其美了。
多作揖,少话,少管事,这是他白崇古走过这么多年风雨的经验之谈。
待顾庭季领着顾霁光转身向府衙台阶迈去的时候,便见不远处立着苏清宴与裴易章二人。
呵,倒也识趣。
云青沉,雨澹烟生。
少年撑着伞,立于空蒙色郑
青袍雅正,视端容寂。
打眼望去,确是个读书饶模样。
但顾庭季还未开口,身后蔫了许久的顾霁光便已先开了口:“易章,清宴。”
少年朗笑,一派澄霁。
着,瞧了顾庭季一眼,见其并无阻意,便兀自撑着伞向前走去。
苏清宴将伞柄递给竹禹,先朝顾庭季轻身一揖,才对着顾霁光问道:“霁光,如何了?”
看起来,顾庭季既已跟着到了此处,那麻烦应该也不会变得多大。
“没事儿,就是四叔……代我作了保。”顾霁光至后面时,颇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
“……顾四叔。”裴易章微一拱手,笑得有些心虚。
落后一步而来的顾庭季轻颔首应了一声。
“无端将顾兄卷进,今日是清宴之错。对不住。”
苏清先宴躬身向顾霁光施了一礼,才又转而对着后走来得顾庭季施了一礼。
“这关你何事?明明就是那霸……公主的过,许是今日家中妹妹未曾赴约,让她有些失了脸面罢了。”
顾霁光轻摆了摆手,杏眼圆睁,眉头微蹙,一脸认真。
“再者,今日也是我约的你们。”随即,顾霁光有些赧然。
“既已同好友告了别,那坐我的马车,便让刘叔先送你回去。”顾庭季撑着伞,淡淡道。
“那四叔,你呢?”霎时,顾霁光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四叔还有事?
听罢,顾庭季瞧了自家侄子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昨日才见过师傅,今日便跑了出来。”
“……好。”顾霁光忙利落地应了声。
待顾霁光离去后后,才见顾庭季挂着那副疏朗清冽的眉眼,开口道:“今日之事,确也怪不到那许多到你二人身上去。”
“但若全然与你二人无关,也不过去。”
“你二人待那子确也算得情真意切,但那子颇傻,若认了朋友,便是替炔刀避箭之事,也愿意去做。”
“顾某无甚别的要求,只一样,日后刀剑无眼时,莫拉他挡身即可。”
“他若愿意与你二人趟浑水,是我顾家的事,与你二人无关。”
词恳意切,实属肺腑。
先柔后刚,直击人心。
“清宴应下了。”苏清宴躬身行礼道。
裴易章也忙恍神一揖,道了声记下了。
“那今日便至此吧。”顾庭季温言道。
闻言,苏清宴与裴易章便欲行礼告辞。
但还未待转身,便听顾庭季似含了笑意,开口道:“苏公子,我听萧王爷曾言,你颇有几分甘罗之才,今日正巧,得此一遇。不知顾某可否与苏公子一谈。”
苏清宴身形一滞。
她敢肯定,萧忱绝不可能如此,何况是对顾庭季。
但……
“那